殷无咎意识到彩礼问题需要妥善解决,他站起身来问道:“既然男方彩礼需要付出这么多钱,女方那边又有多少嫁妆啊?”
“太原王氏厚嫁之风盛行,女方嫁妆一百二十抬。”
卢全诚一脸诚恳如实说道。
当初殷无咎在迎娶赵家姐妹的时候,她们两人嫁妆就是一百二十抬。
直到这时,殷无咎终于明白他们两人意思。
搁这说了半天,无非就是想要殷无咎出手帮忙。
他们两个儿子都是御前侍卫,要是让人知道御前侍卫还娶不起老婆,连他皇帝本人都要跟着闹出笑话。
殷无咎考虑到卢全诚和张巡立下不少功劳,再加上他们两人又没封爵,于是从皇家内帑拿钱帮忙促成此事。
卢全诚和张巡两人解决掉彩礼问题,他们满脸笑意离开皇宫。
这一路上卢全诚和张巡两人聊起天来。
“你我总算把儿子的彩礼钱解决掉啦!”
“这真是不容易啊!”
“数百年来改朝换代,唯独大姓始终不改,诸如你我这样出身寒门的人,还是要跟名门望族进行联姻,这样后代子孙才能被人看得起。”
“名门望族相比我等寒门就是显贵,数百年来香火绵延,有着优良的家族传统,虽然曾经家道中落,但是现在不也浴火重生了吗?”
“是啊,说到底还是我们出身贫寒,这才导致被人看不起,就连为儿子娶亲都要花钱抬高门第!”
在卢全诚和张巡两人的认知中,他们儿子能够娶到名门之女就是赚到。
在他们两人踏上天津桥的时候,张巡有些不解说道:“你说陛下所说是否属实,当年真是分文不出便娶到两位皇后娘娘?”
卢全诚抬头见到左右没人,他才敢低声说道:“分文不出的彩礼才是最贵,代价就是崔李两家执掌朝政,尚书省和六部官员都是他们自己人。”
“这跟彩礼又有什么关系?”
张巡脸色疑惑追问道。
卢全诚郑重其事解释道:“陛下经常外出打仗,又无兄弟姐妹和宗室子弟,那他只能依靠世家大族和勋爵贵族,刚好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都是外戚势力,那么谁还能比他们更有资格执掌朝政?”
在这一刻,张巡仿佛醍醐灌顶,他不禁佩服崔彩云的运筹帷幄,只用两个女儿就把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变成执政门阀。
殷无咎能够在前面攻城略地而后方不乱,这些都要归功世家大族帮忙维稳,他才能抽调更多兵力主动进攻。
世家大族差不多相当于公司股东,殷无咎本人就是公司老板,他想要快速扩张肯定需要牺牲一部分股份。
在乱世之中谁先整合所有资源,那么谁就有绝对优势。
清河崔氏和赵郡李氏几乎把关东地区的世家大族通通拉上贼船,要是李唐皇室平定叛乱卷土重来,那么他们这些叛贼肯定会被清算。
为了避免遭到李唐皇室的清算,大家只能拼命支持殷无咎,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让大唐朝廷死灰复燃。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关东士族完全把希望压在殷无咎身上,一人之心,数千万人之心,当生活的重压和解脱的希望摆在面前时,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去信仰和拼命。
随着天下战乱逐渐平定,关东集团的内部问题很快随之而来。
只是殷无咎采取垂拱而治的方式,这些问题没有上升到他本人身上。
以往世家大族之所以能够联合起来,那是因为需要集中力量对抗皇权。
现在世家大族已经不需要对抗皇权,殷无咎直接把执政权力放给他们。
如今世家大族的内部矛盾已经越来越大,五姓七望的陇西李氏和范阳卢氏陆续出局。
从这里就能看出宰相们对于世家大族毫不手软,他们考虑问题的顺序也是自己优先,只有坐稳宰相之位,那么才会考虑家族利益。
目前宰相们跟世家大族都在斗智斗勇,双方不约而同支持科举选拔。
宰相们想要借助寒门庶族削弱世家大族。
世家大族想要通过扶持门生和亲信壮大势力,借此集中更多力量对抗相权。
在科举选拔轰轰烈烈举行之时,洛阳城仍然像往日那样花团锦簇歌舞升平,暗中一张阴谋之网已经悄然张开,即将引发一起震惊朝野的大案。
神武四月,九月十五。
殷无咎在徽猷殿塔楼欣赏着宫娥舞姬奏乐起舞,他坐在软榻上举杯豪饮,津津有味进行欣赏,还时不时大声喝彩。
这些妙龄少女体态轻盈摆出各种魅惑姿态,她们穿着半遮半掩轻薄纱裙,轻盈优美,飘忽若仙,经常对着殷无咎抛出媚眼。
王清微依靠在殷无咎怀里,她抿嘴娇笑道:“陛下,你怎么有空来我这边啊?”
殷无咎双手搂抱着王清微,他不免有些尴尬说道:“朕是看你过于无聊寂寞,这才过来徽猷殿看看你啊。”
“陛下是看我呢?还是看她们呢?”
王清微假装出一副争风吃醋的样子。
“朕在看你,也看她们。”
殷无咎对于王清微的性格早已了如指掌。
她就是宅女懒狗,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整天都是宅在徽猷殿,不会像两位皇后那般轻易争风吃醋。
结果殷无咎在塔楼观舞还没尽兴,一名青衣侍女走了过来低声说道:“陛下,御史令王怀忠进宫觐见,宣称有急事想要当面汇报。”
“你去把他带过来吧。”
殷无咎懒得走去含元殿,毕竟这距离实在有点远。
“遵命!”
青衣侍女莲步轻移走下塔楼。
殷无咎起身走到塔楼露台俯视下方,众女纷纷停止舞蹈,她们眼底闪过不可思议,皇帝陛下还真是兔子不吃窝边草啊。
“你们先退下吧。”
殷无咎抬起手来向后挥动。
上百名妙龄少女穿好衣服回到各自房间。
王清微莲步轻移走到殷无咎身边,她有点好奇说道:“陛下在此召见御史令,莫非这是想要敲打他吗?”
“额嗯……”
殷无咎顿时无语起来,他转过身来小声说道:“朕只是有点懒而已,徽猷殿距离含元殿实在太远,朕为何非要跑这一趟呢,索性就让他王怀忠自己过来,毕竟他还是你的族叔呢,你们两人见下面也无妨。”
“咯咯!”
王清微嘴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陛下老是说我懒,您不也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