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檀香袅袅升腾。
晕染开来的气味,仿若香烟扑鼻般让人醉熏。
坐在容素面前的北辛,她不知怎么的,看到他的一颦一笑,都觉得各位帅气绝美。
甚至,她都能感觉到心脏跳动的速度要比平日要快上许多。
心头不由生出了疑惑,怎么回事?她怎么看到北辛竟然有一种想要靠近他的冲动?
这种想法着实吓到了她,她连忙伸出手要掐住自己,想要利用疼痛来使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容素,你清醒一点!沈裴清才是你喜欢的人,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喜新厌旧!你不是这样的人!
多次在心里警告自己,可她的眼睛就是会不由自主地看向北辛。
北辛忽而对她勾了勾唇,从椅子上站起来,来到了她面前。
见他靠近,容素明显感觉到她自己的血液在疯狂沸腾!
她震惊极了,掐自己手背的肉的力度加大了几分,才勉强没有让自己失去理智,想要去扑倒眼前这个男人。
扑倒?意识到有这种诡异的想法,容素更加惊悚,她不是如此孟浪之人,怎会有这种想法!
突然北辛又朝她走近了两步,他含笑地朝她伸出手,那只洁白如玉的手,就停在她面前,然后就要抚摸她脸庞,半路转向了去帮她撩起了凌乱的头发。
“容姑娘。”
这么一声呼叫,仿佛那清泉暖流淌过心涧,在平静的心湖激起了层层涟漪。
北辛看着容素那双清明好看的秀眸慢慢失去焦点,一点点陷入迷离。
他勾起了唇角,眼底划过了一丝狡黠,目光从容素的那双眸子一直下移到了她的双唇,那抹娇艳又粉嫩的唇瓣。
手不知觉就伸过去,指腹就要抚上那片柔软。
下一秒,容素很快就察觉到不对劲,她眼睛突然恢复了清明,抬起手猛地将北辛的手给拍掉。
她眼神冷冽如冰,凝视着北辛:“请自重!少城主,你是不是在炉子里放了什么东西?”
北辛看了眼手背,那里已经出现了一道红色的痕迹,衬得整个手背都泛红了。
在听到容素说这句话的时候,他默默收回了手,看向容素,语气平静,还是带着微笑的。
“容姑娘,你误会了。我并没有对你下药。”
容素完全不相信,她盯着北辛看,她方才竟然对一个才认识不到半个时辰的陌生男子产生一种想要据为己有的可怕想法。
如此诡异的异样,怎么可能下药引起的?
面对容素那不信的目光,北辛似乎早就习以为常,笑了笑,回到已经的位置上坐下,而后默默地掏出了一个面具戴上。
见他有此举,容素更加有些不解,但是也没有放松对北辛的戒备。
看出容素对他有了防备心,北辛眼中渐渐露出了苦闷和悲伤。
“我天生便有一种神奇的体味,只有有人看着我的脸,闻着我的体味,那个人就会不知不觉被我所吸引,从而被迷失心智,然后彻底对我产生疯狂的念头。”
说到这,北辛突然看向她,有几分激动和兴奋。
“你是第一个不一样的!虽然当初在东洲陛下登记大典上,我对你并未露出真实面容,身上也掩盖了体味。但是,你给我的感觉就是不同,他们即便在我未露全貌,未露体味,还是会一直看着我。可你不会。”
容素面对北辛那激动的眼神,有点不知该说什么为好,她不是那种喜欢在意和自己不相关之人的人。
只不过难怪她想不起来眼前的人,原来北辛当初来东都是易容了。
容素知道了为何,表现得并没有北辛以为的那么吃惊,反而很平静。
“既然少城主有如此体质,为何还要在我面前摘下面具,露出真容?”
北辛听出了容素有些不满,便有点紧张,连忙解释起来:“抱歉。我应该早一点告知你的。我,我是觉得,只有你才不会受到我样貌和体味的蛊惑。”
容素见他露出了愧色,并没有打算真的要责怪他,淡声开口道:“现在少城主也已经试探过了,我也无法避免。不是你想要找的人,请回吧。”
一见容素开始赶人,北辛更加紧张,立马站起来,手足无措,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随后,他表情坚定,在容素面前单膝跪了下来,抬起头仰望她。
这个举动,吓到了容素,她立马从椅子上站起来,眉头一皱:“少城主,你这是作甚?”
北辛表情虔诚,单手覆在右边胸口,然后语气肯定坚毅:“我,以安城少城主之名,向容素姑娘求亲,希望姑娘可以接受在下的心意!”
从未见过如此直接求亲的人,容素有被惊吓到,后退了半步,而后想着不想让自己过于失态,就定住脚,低头望着表情诚恳的北辛。
她正思索着要说些什么,一道冷冽去冰霜的嗓音从殿外传入,转瞬间,她身旁就站着一个身影。
“北辛少城主,感谢你对小素的厚爱。但是小素已经是本王未过门的未来王妃了。”
北辛一听,再看到已经站在容素身旁的沈裴清,表情微变,站起身来,声音冷肃了几分。
“摄政王阁下。你这话可不要乱说,一个女子的名声很重要的。”
说这话的时候,北辛的视线落在了容素身上,似乎在向她求证,眼神里还带着一些害怕。
那委屈害怕的眼神,让容素想起了被人遗弃在街边的流浪狗。
沈裴清也朝容素看了过来,那黑眸透着几许期盼和紧张。
两个男人将她夹在中间,容素有种不舒服的感觉,虽然她的确是心悦沈裴清,这件事毋庸置疑,但是,如今大事未成,她不想谈及感情。
容素后退了几步,和他们拉开了距离,然后表情淡定自若:“如今天下纷乱,我心在百姓,无心谈这些,但少城主,很抱歉,我心已经有了人。”
她没有说出来是谁,不想让北辛和沈裴清因为这件事闹得不好看,毕竟她听沈裴清有说过,安城有意和东洲合作。
沈裴清本来听到容素说了前半段话,心都要从半空往下掉了,可一听到后半段,心有慢慢落到了实体,心情好上了不少。
北辛却在听到后半段,表情明显变差了,甚至眼神沮丧了许多。
“少城主,今日已经不早了,本王还是派人送你找回驿站休息吧。”沈裴清微微收敛了愉快的表情,面带严肃的表情看向北辛,摆出请的手势,请人离开。
可北辛完全没有要搭理沈裴清的意思,好似方才的沮丧不过是一晃而过一般,他又恢复了精神,看着容素。
他含着微笑,那双桃花眼只要微微一扬就能给人勾心动魄的感觉。
“容姑娘,明日我再来约你去看看花灯吧,听闻明晚会有一场花灯会。”
容素也不明白为何她已经说明有心上人,北辛还不肯放弃,心里略有些无奈。
“不可。”沈裴清先一步开了口,声音冷沉得能听出冰刺。
北辛看向了沈裴清,忽而加深笑容,仿佛丝毫不把沈裴清那冷冰冰的表情看在眼里,浅声说:
“容姑娘的自由难道是受到王爷的束缚不成?方才王爷说姑娘是你的未来王妃这件事已经对容姑娘的名誉有所不好。现在此举实属有失君子风范。”
沈裴清被北辛说得脸色越来越难看,甚至都能和墨汁有的一拼。
他们两个男人视线交汇之处,看起来都能生出激烈的火花来。
容素唯恐他们会吵起来,连忙开口:“少城主既然有心相约,我自然会去的。”
这话一出,有人欣喜有人忧愁。
“那么就这么说好了!明日我派人前来接容姑娘,我们不见不散!”北辛激动得像个孩子一样,随后面对沈裴清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样子,微微一笑。
也不和沈裴清打招呼,直接转身离开。
北辛一走,沈裴清就发难了。
他转过来,盯着容素看,那眼神要多幽怨有多幽怨,十足一个怨夫。
被看得有点发毛,容素硬着头皮干笑:“不就是去看个花灯,你不要不开心。你也可以一起去的。”
沈裴清似乎有被气到胸脯都起伏不断,一双黑眸透着不悦的怨气。
“你为何不说?”
突然这么问她,容素有点不懂了,她诧异了下。
“说什么?”
见容素没有懂他的意思,沈裴清更气了,瞪了一眼她,气得深呼吸几次,才咬牙切齿的说:
“你不答应我的求亲,我可以努力去做到你要求的那样再来求亲,可是你明明说过心悦我,那你为何不告诉北辛!”
这质问的话语简直斩钉截铁,铿锵有力,那怨念都快要将整个偏殿的屋顶给冲翻了。
容素没想到沈裴清会如此在意这一点,心里略微有点惭愧,但是她也有一点自己的想法的。
“你不是和我说过吗,东洲在和安城谈合作事宜,若是这是时候,你和北辛闹了不愉快,那岂不是会影响合作?我不想看到这样的场面。”
容素说的这些,沈裴清自然不会不清楚,但是影响归影响,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归他们的关系。
捏紧了拳头,沈裴清还是不痛快,冷着语气说:“我不听这个。”
说着他就像一个闹了脾气的孩子一样,发性子地侧身站在那里生闷气,也不说话了。
容素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沈裴清,和平日那个沉着冷静,又果断冷峻的男人完全不一样。
她见他发这样的脾气,人都傻了。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容素斟酌着,还是耐心和他再解释一下:“你想想啊,如果因为这件事,东洲和安城的合作谈不成,那是会影响应对北洲战役的,这不划算,且我也说明我有心上人了。北辛他应该会知进退的。”
说了之后,她还是走过去看了看他,可他依旧没有看她,还是那副够了委屈,气哄哄的样子。
容素顿时有点郁闷,这男人怎么回事啊,都说不明白了吗?
打算再说多一点道理劝说安抚沈裴清。
可沈裴清这个时候说话了,语气还是很冷。
“你除了说这些,就不能说点其他了?”
容素更蒙了,且也不懂沈裴清怎么就说不通,也有点生气了:“你还要我说什么?我都和你说得那么清楚了,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帮你成就霸业吗?”
沈裴清突然听到容素提高了音量,似乎也生气了,顿时就有些委屈,他心里不舒服。
他不需要她为他想这些。
“算了!你爱怎么就怎么吧!”容素已经不想再交谈,丢下这句话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偏殿。
沈裴清望着容素离去的身影,眼神漫上了些许忧伤,可一瞬想到了北辛,他眸光就闪烁着一丝冷意。
——
明晚,东都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花灯节,这个节日是给有情人一起相约于花灯下赏花灯,品花酒的的日子。
容素通过府上问了一些丫鬟才对这个节日有所了解。
自从昨日和沈裴清吵了一架后,他们两人就没怎么说话了,就连早上如平日里一起吃早膳的时候,沈裴清还是会来,只是他们彼此就像是都执拗着脾气,就是都不开口先说话。
正走神,一辆马车就已经停在了她面前,容素抬头一看,北辛就已经从马车上跳下来,快步走到她面前。
“容姑娘。看来你也是很想和我一同赏花灯的嘛。”北辛见容素这么早就在门前等着,心里很是欢喜。
容素会这么早在此,不过是想要逮住快要下朝的沈裴清,只是见北辛已经误解了,她并不打算费口舌解释那么多。
“少主打算从何处开始赏花灯?我听闻,整个东都,都有花灯街。”
即便如今战火连连,战事吃紧,但也难以磨灭掉东都百姓对美丽爱情的向往。
北辛听容素提到了这个,一脸笑意,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侧身摆出请的姿势。
“请容姑娘今晚就跟着我就好了。我定然会让姑娘赏到今晚最美的花灯美景的。”
容素看了眼北辛,他满脸欢喜雀跃,虽然她之前答应他,不过是为了大局着想,但既然答应,也不好扫兴,便点了点头。
在容素随北辛离开了王府不久,沈裴清就骑着马回到了王府,却没能看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顿时,他的脸色就变得极差。
木头从王府里走出,看见了沈裴清,立马上前禀告:“主子,容姑娘已经随北辛少主出去了。”
沈裴清一听,神情更加黑沉,而后冷着脸,动了动缰绳,也离开了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