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梦里。
希儿踏着浅水而来,依旧是轻快的步伐,依旧是轻哼着悠扬的歌调。
又梦到她了啊。
云辅雨暗自神伤。到了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对希儿到底是什么感情了。
在废墟中携手前行、在梦境中聊天说笑,这些只是朋友的铺垫,可当她主动牺牲自己后,这些记忆却在脑海里越来越清晰,甚至于他看到女生在笑的时候,总是忍不住想起希儿的笑容。
温柔,恬淡,纯粹。
可是,希儿已经死了。
这些,都是梦啊。
“唉。”
对着梦境中的“幻影”,云辅雨也没什么倾诉的心思,叹过之后,就安然躺在地上闭目养神。
但突然,希儿的声音在耳侧响起:“喂,你怎么不说话?”
语气有点怪,像是那位律者一样,但的确是希儿的声音。
云辅雨猛地睁开眼看向希儿,她已经跪坐在自己身侧,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看了。
“……希儿?”
“嗯,是我。”
看着云辅雨不敢置信的模样,希儿心头突然有点窘迫。至于原因嘛……
那位凋亡的希儿在告知希儿(创生)真相后,便故意做局,先是不伤害逐火之蛾的战斗人员而落败,然后故意表露出一丝人性以触动云辅雨,却又出手击伤他,使得逐火之蛾对他再无偏见。到了最后,还演了一出“自尽”,免得自己的身体被用来做实验……
能在瞬息之间想好这样的剧本,并且不露破绽地完成,凋亡的希儿真的煞费苦心呢。
但也正如她所说,如今的“希儿”才是真正的希儿、真正的律者,既是原初希儿,也是律者希儿。帮助希儿做到这些,也是为了她自己。
(这个世界本有一位人类希儿,我们称之为原初希儿。而后律者降临,在原初希儿的意识上诞生了律者希儿。凋亡希儿与创生希儿皆是由原初希儿为母本、律者希儿分裂而诞生的意识。)
创生与凋亡两层意识共同执掌身体,她们彻底成为一个人,却又在各自的认知中泾渭分明。如果有什么契机,或许她们真的还能分出来两个个体,就像是现文明的黑白希儿一样。
但在表面上,希儿就是云辅雨认识的那个希儿,最多偶尔会发点小脾气?
希儿做了这么多,但仔细想想,她好像变成了书中居心叵测的女二,故意设局让男主对自己产生好感。可再仔细想想,说希儿对云辅雨有好感,那的确不假。可若说希儿有进一步的想法,那还远着呢。
结果,命运相连,莫明其妙就走到这一步了,希儿必须依附云辅雨而生,这也是希儿感到窘迫的原因。
不过,云辅雨可什么都不知道。希儿突然出现在梦境中,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死,直接把他的脑子给烧短路了。
前文明的律者无法拯救,这可是公认的铁论啊!
希儿连忙解释此前发生的事,略掉她故意设局,再省略掉凋亡希儿看到的云辅雨的来历,着重强调了命运相连,表示自己以后只能生活在云辅雨身边——
“因为这一次的复活是借助你的生命能量、灵魂波动,所以这一次,你我彻彻底底的命运相连了。”
希儿有点小尴尬:“我的意识就像是无根浮萍。根据估算,假如我远离你的影响范围,那么最多三十天,我就会消散殆尽,死亡后重新复活在你身边。”
尴尬的原因,自然是这莫明的男女情愫。虽然希儿这边只是朦朦胧胧,可云辅雨这边已经初露端倪了。
不过暂时来说,希儿能够复活,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云辅雨忽然觉得自己在膨胀,好像对未来都有了许多期待!
他翻身而起,也不咸鱼躺了,兴冲冲地问道:“希儿,你在现实中有自己的身体了吗?”
希儿:“嗯,随时都可以借你的力量为引凝聚出来。”
云辅雨有点发愁:“但是,如果你再次出现的话,有可能会引起其他人恐慌的。”
毕竟希儿是律者,而且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尽”了。再次出现,不是可能、而是必然会引起恐慌!就连被希儿“洗白”的云辅雨,也有可能被打成黑户!
希儿:“嗯,所以我有一个想法。这次凝聚的身体,可以改变一下年龄,并且在容貌上稍微改换一下细节。”
凋亡的希儿在融合意识前,把这个也计划好了。她准备稍微改变样貌,然后故意潜藏在崩坏爆发的地点,伪装成难民,然后被逐火之蛾的人发现、拯救。之后再顺势加入逐火之蛾,与云辅雨相认。
这样一来,虽然还是有破绽,但大可以说这位希儿只是相似的花,就算别人怀疑,那也没有真凭实据。
希儿:“至于名字……希儿·芙乐艾(Seele Vollerei),你觉得怎么样?”
Seele,是心灵、灵魂的意思。而Vollerei,却是暴食、贪婪的意思。
‘或许真的是命运吧。’
云辅雨脑中闪过命运二字,随后不再在意,只是将这些想法记在心底,专心看向眼前人。
“希儿·芙乐艾,很美的名字。”
他笑了笑:“而且,前后的矛盾也正好掩盖你的原名,虽然有点欲盖弥彰的意思,但却没有了把柄。”
前文明的人们大多是没有姓的,只有一个名。比如凯文,他的“卡斯兰娜”之名,是在前文明破灭后自取的。所以说“希儿”就是希儿的原名。
这次的谋划不求天衣无缝,只求一个名正言顺。这样就足够了。
云辅雨也提起了兴趣,讲述了自己最近的状况:“我的天赋很强,据说和当年的凯文不分伯仲。我刚刚请求梅比乌斯,想要参加融合战士计划,如果能顺利的话,我的实力会提升很多的。”
他突然有所明悟:“即便不顺利,但你我命运相连,哪怕我死了,我也会在你身边复活,不会出现什么危险。”
除非两个人一起死亡,那就不好说了。
云辅雨:“在逐火之蛾的记录里,你是第六律者,名为死之律者。毕竟刚开始的时候只有凋亡的力量展现了出来,创生的力量没多少人知道。”
“……”
“哦对了,你的伴生崩坏兽大自在天,被评价为末法级崩坏兽,据说是因为力量特性很趋近律者,没办法用普通的等级框架容纳。”
“……”
“我?我接下的目标是尽量执掌一个作战小队,这样才有投身崩坏战争的资本。”
“……”
“其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在逐火之蛾好无聊,除了学习就是训练,没有什么熟识的人,也和别人玩不到一起去。”
也只有现在,和希儿在一起,他们才聊了好久、好久、好久。
到了此刻,云辅雨忽然有些难过,但转瞬就全部化作了希儿复活的欣喜。
他说:“希儿,恭喜你复活……还有,欢迎你回来。”
很欢迎很欢迎。
希儿重重点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