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绥山去往墨宫的路程,必然会经过整座柳州最大的城池。
溪白城,三人行。
“这座城池,我再熟悉不过。”
华贵青年目视前方,骄傲说道:“我从小到大,除了墨宫,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这座溪白城。”
安芷玉与喻客川并肩走在墨辞白的身后,姑娘倒是习以为常,只有那位素衫青年,左右环顾,乐此不疲。他边听着墨辞白略有自豪的话语,很快便想到先前在那尉州庆陵城时,他就说过,柳州的溪白城,要比庆陵城大上不少,如今看来,此言不假。
溪白城与庆陵城,截然两种不同的风格,若说庆陵城有着别具一番地方风情的乡土氛围,那么溪白城便是实实在在的奢豪大城。不仅是街区面积要比庆陵城大上不少,那身侧经过的建筑,一砖一瓦,也是更加气派。
想起自己那位二哥......那位极具诗词造诣,出口成章,谈吐便是典雅话语的书生,依然身在东岭那小小泷湾镇,孤身一人,喻客川难免心生思念。
若是喻宏能够见到如此一幕,不知能够给予一番怎样的评价?
安芷玉用手肘顶了顶仿佛入定般的素衫青年,轻声问道:“在想什么呢?”
喻客川回过神来,对身边的姑娘回以笑容,“我只是想到了我二哥。”
安芷玉沉思片刻,问道:“是喻家那个很有书卷气息的公子吧?”
喻客川点了点头,“他天生体质虚弱,无法行武,但是他很有才华......我和大哥都来了东岭,他一个人要托起整个喻家,我真的很希望他也能够来到中土,看到像是绥山群峰那般的景象。”
安芷玉闻言,居然意外得有些沉默。
不清楚过了多久,姑娘再次开口打破沉静,“喻公子,你大哥也来中土啦?”
素衫青年颔首道:“虽然不知道他现在身在何方,但是我相信将来一定会遇见的。”
安芷玉轻声笑了笑,回应道:“会的,毕竟山水有相逢嘛!”
喻客川忽然愣神。
姑娘看着青年愣住的目光,“怎么了?”
喻客川摇了摇头,将眼神挪向身边经过的粉砖黛瓦,“生活在东岭的人们是想象不到这样的景象的,东岭只有镇子和村落。曾经的我也是,就和井底之蛙一样,在初次到尉州的庆陵城时,我就看呆了,那时的心情......我形容不来,只是觉得能来到中土,看到这些......真的是太好了。”
安芷玉眼眉低垂下来,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喻公子,其实我去到东岭时,看到那与中土截然不同的两种环境,我也会觉得......此生居然有机会能够目睹那般平凡普通的地界,真的很开心......特别是上凉洪山拜访顾鸣前辈的时候,我突然喜欢上那条上山的青石板路,喜欢上打在地面的阳光和路边的蝴蝶,喜欢上把一切抛到脑后,和你在路上走走停停的感觉......”
姑娘似乎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多了,便突然安静了下来,不再开口了。
喻客川呆呆地看向身旁这位在盛土长大的圣女小姐。
“所以呀......喻公子。”
安芷玉抬起眼眸迎上了素衫青年的目光,如沐春风般笑道:“东岭没有什么不好,与其说那里的凡人是井底之蛙,我更觉得中土的某些人是自命清高的傲慢虚荣之辈......”
身边的素衫青年,再次愣住......直到身前一直被晾在一旁的墨辞白转过头来,看向二人。
“喻哥,安师姐......找个地方吃点东西不?”
喻客川这才回过神来,正想征求一番安芷玉的意见,一转头便恰巧与姑娘对上目光,二人相视一笑。
“走吧,不过我们得尽快。”
墨辞白嘿嘿笑道:“知道了!”
愈往城池深处走去,便越是能够看到这座城池的奢华,中央那片错综复杂的官府地带,相较于偏外部的街道巷弄,反倒要安静上不少,充满肃然之气,整齐排列的布甲兵卫,同样比庆陵城的仗势更大,个个手持剑盾,大概在表示着这片神圣的官场府邸,容不得任何亵渎,绕是一丝一毫的喧嚣。
墨辞白目光远眺,寻找着自己心仪的饭馆酒楼,好赶紧进去搓一顿过瘾的......
毕竟待在绥山的日子实在枯燥乏味,无心修炼时便只剩下睡觉,就连下山都得经过那不讲理的山主同意!
关键是这位一心玩乐的少爷,还没有胆子偷溜下山去......一旦被宫枭漠逮着了,估计就是等着闭山关了。
他受够了!
眼下正是好好放松身心的好时机!
酒馆......市集......青楼......就在眼前!
墨辞白双目放光,正欲迈开腿朝着幸福飞奔而去,便被一只大手死死摁住肩膀,纵使他双腿蹬得飞快,却也只是在原地纹丝未动......
“喻哥,你有什么事!”
华贵青年大喊大叫,与摁着他的素衫青年干瞪眼。
喻客川丝毫不理会墨辞白的急切之心,将眼神朝远处送了送。
“那边怎么了?”
墨辞白顺着喻客川的眼神看去,只见从那城池深处陆陆续续走出不少行人,个个面色都不太好看。
安芷玉的眼神中充满担忧,“溪白城是绥山管辖的地带,不会出什么事情了吧?”
溪白城向来太平,很少发生乱子,尤其是在这城池中央的官府,没有人敢在这里闹事,但如今以那几位路人的神情来看,大概是发生了一些不太平的事情。
“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墨辞白直言,随即便朝着那个方向走去。
墨辞白的脚步很快,两人跟上的时候,急不可耐的青年已经拦住一位人群之中的路人,开口正在问些什么。
只见那人匆匆说了几句之后,便快步离开了,看起来不太愿意与墨辞白沾上关系......
喻客川问道:“怎么说?”
华贵青年回过头来,脸上惊诧的表情仍未褪去,嘴巴张了半天,似乎并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他说......绥山的修士,在里面被人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