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这个时候,一个穿着与姿态格格不入的青年,正拖着狼狈的身躯,一步一个大喘气,竭力向着灵梓峰攀登而来。
那一席本该华贵的衣袍,似是遭受纷乱沙场一般,脏乱皱褶。
墨辞白登上灵梓峰,在赤身青年和圣女小姐的视角,他只露出一个脑袋,却也完美诠释了“灰头土脸”四个字。
安芷玉率先注意到这几日的第一位来客,微笑招呼道:“呀,墨少爷来啦?”
闻言,喻客川脑海中便立刻浮现出十几日前,在联通尉州与柳州的隐蔽山谷中,被年轻山主狠心丢下的可怜少爷。
他一泄气,再扎不稳步子,连忙站起身来。
回眸去,只见那十几日未见的凄惨少爷,看向自己的眼神中,藏不住一丝幽怨。
赤身青年笑道:“墨辞白,这事你不该怨我,你应该找宫前辈说理去。”
狼狈的华贵青年,瞄了一眼头顶清萍峰的位置,扯了扯嘴角,“得了吧喻哥,我可不敢,到时候宫山主一恼,把我打入禁闭,那届时我可真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现在起码还有个自由身!”
“哈哈......”
安芷玉忍俊不禁,“你这个纨绔少爷,还真是把你给委屈到咯?”
墨辞白憋屈得不行,面对姑娘的调侃,叫苦连天,“安师姐,你可别嘲笑我了......你是不知道,自从宫山主和喻哥把我丢下后,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不过走了几天路而已,看把你苦的!”
喻客川冷嘲热讽道:“没人管着你,一路上也没少逍遥自在吧?”
“我......”
墨辞白大怒,一拍大腿,看向石阶上的姑娘,哀嚎道:“安师姐,你评评理......喻哥他怎么能这样,我都这么惨了,还要嘲讽我!”
安芷玉面露浅浅的笑容,轻声道:“喻客川说得没错,这一路上给你玩痛快了,现在你该收心修行了!”
墨辞白愣了愣,哑口无言,“我......你......”
安姑娘展颜一笑,“再贫嘴,师姐现在就可以把你拖去清萍峰送给宫前辈哦......”
面对男女轮流攻击,墨辞白气得险些喷出一口老血,那一对眼珠子瞪得圆滚滚,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二人,欲哭无泪,“你们......你们俩......居然是一伙的!”
安芷玉的笑容变得有些微妙,余光偷偷转向三院正中的赤身青年。
只见喻客川煞有其事,认真点了点头。
墨辞白大声叫嚷:“叶师兄呢......叶师兄一定会给我一个公道的!”
喻客川双手一摊,幸灾乐祸道:“很不巧,叶兄下山去了。”
随即在心中默默道了一句:就算你叶师兄在这里,也未必会站在你那边!
讨不到一句优势的华贵青年,抓耳挠腮。
沉默片刻,他甩了甩脑袋,“罢了罢了......此事不提也罢!”
喻客川露出满意的笑容,点了点头。
墨辞白收敛神情,面色严肃道:“那我问你们俩一个正事。”
姑娘歪过脑袋,等待下言。
华贵青年郑重问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了?”
安芷玉嘴角抽动,喻客川的笑容蓦然僵住。
......
京州......鼎汉书院。
男子与鹤发童颜的老者坐而对弈。
老者高举黑子,果断落下,几乎收下了这一盘棋的胜利。
老者没有丝毫得胜的喜悦,反倒疑惑看向身前的男子,沉声道:“阙小子,怎么心不在焉呐?”
其眼前这位整盘棋局都心不在焉的男子,便是二十年前的清风榜第三人,现京州鼎汉书院院长,阙遂。
与阙遂对弈的童颜老者,自然是老院长,名戚鹍。
乃当今中土九州之中,年岁资质最为高深的几人之一,这也使得鼎汉书院,虽两代没落,却依旧能够在京州这片豪奢之地立稳脚跟。
似是察觉到戚鹍略有不悦之色,阙遂摆手道:“师父对外界之事有所不知,今日天沙府与柳州绥山的矛盾愈发激化,就在前些日子,绥山圣女安芷玉更是遭天沙府长老袭杀,狼狈逃窜至东岭,据说宫枭漠直接命清风榜第二的轻剑子赴往东岭,才得以勉强保住安芷玉。”
戚鹍面无表情,瞳孔中的目光闪烁,看不出喜怒哀乐,他毫无语气道:“接着说。”
阙遂面色沉重道:“眼下正是需要各大宗门圣山站队的时候,其中安芷玉前往衡州时,蜀山长老便从天沙府手下救过安芷玉一次,算是公开站队绥山。”
“另外,今日有消息传来,古焰宫圣子炎林随那魏长熠大老远前去绥山,商讨联姻一事,却擦出了些火花,弄得古焰宫二人颜面尽失,虽不知具体情况,不过我想古焰宫与绥山一直以来的交好关系,或许会就此破裂。”
戚鹍乍然冷笑,“绥山与古焰宫一直以来的交好关系?不过浅显表象,这种以利益为基础筑起的墙壁,总是有倒塌的一天。宫枭漠那小子生性桀骜,看不惯此类现象再正常不过,自他上任绥山山主的那一天,老夫就料到......这宗门关系注定是要被他搅得天翻地覆。”
阙遂收拾棋盘,面色严峻道:“师父…我们该怎么做?”
鹤发老者摇头叹息,转而看向窗外,一片繁华,城池,街道,各地皆是书院气息,尽管表现出来的现象如此美好,却也只有鼎汉书院高层的修行者知道,眼下书院的路途是有多么的险峻。
二十年前出世一位星灵修士阙遂,堪堪撑住了鼎汉书院这一京州势力的牌面,却在上一届十年大大衰落,院中弟子,居然无一人登上清风榜......
如今***榜上,更是仅仅只有一位,还是勉强挂在最末尾第二十名的位置......
极其缺乏栋梁型人才!
鼎汉书院,岌岌可危!
“哎......”
戚鹍面色挣扎,缓缓摇头道:“我们没得选......既立于京州,就不可能再奢求置身事外,天沙府随时都可以对我们下手,流天那老贼也不一定会卖我这个面子,事到如今,唯有入局,可保书院暂时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