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望着沈逸清那双清澈的眼睛,那温煦的笑意未达眼底。
“殿下,臣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为何会突然提起燕王殿下和宁王殿下。”
沈逸清一怔,突然想起这几日秦臻没来上朝,而有些事情是他私底下进行的,也并未让秦臻知道。
他疑惑道,“那你明知京畿大营守卫着京城的防务,为何还要我调兵去临安?”
秦臻直视着他的双眼,“殿下恕罪,臣请您发兵确实存了私心,臣的母亲正在临安。”
“你是说。。。秦夫人?”沈逸清不解道,“秦夫人不是一直都与你生活在一起吗?”
“不错,她一直都与臣在双茶巷的宅院里生活。实不相瞒,前几日有人拿她的性命威胁于臣,此人身份敏感,恕臣无法告知,不过以殿下的聪明才智想必不难猜。”
沈逸清才知道秦臻身上竟然发生了这种事,这就能说得通了,为何她会在早朝的时候让自己发兵,原来是她娘在临安。
“那人威胁过臣之后,臣当日回家就让朋友将家母带离了京城。您也知道,京城现在并不安定。”
秦臻没有再说下去,魏王也不是傻子,这些信息足以让他推测出事情的大概。
沈逸清频频点头,神情也松弛了几分,原来如此,不是秦臻背叛谢家,而是有人也看上她。
思来想去她的软肋也只有秦夫人了,母子俩相依为命,一路走来不容易,能够要挟她的筹码也只能是秦夫人。
而威胁秦臻的那个人,他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沈逸清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秦臻趁势上前道,“臣知道殿下为难,但还是想恳请殿下出兵。臣已经做了一批武器,若无意外,足够京城支撑一些时日。此事不宜耽搁,时间拖的越久,事态越容易失控,对殿下就越不利,倒不如现在就将乱党剿灭。”
秦臻自以为说得在理,孰料沈逸清却没听进去,他不紧不慢道,“此事不必再提,我自有打算。”
秦臻深深地望着他,“殿下若是不允,臣想向您告个假,恳请殿下成全臣的一片孝心。”
沈逸清神色复杂,“阿臻,你只身前去又能有几成把握?”
秦臻粲然一笑,“殿下,臣这次没有半分把握。”
“那你还。。。你就不怕死吗?”
“殿下,臣无母亲无以至今日,虽千万人吾往矣。不瞒您说,臣考取功名也无非是想给她更好的生活,她若是不在了,臣也失去了活着的意义。”
她语调缓慢,毅然决然。
沈逸清惊讶于她对白氏的感情,同时也想起了深宫里的谢妃。
某种程度上,两人也有着相似之处。
良久,沈逸清才松口道,“你去吧,保重。”
秦臻得了他的应允,双眼一亮,立刻向他躬身一揖,“多谢殿下成全!”
沈逸清轻笑出声,“阿臻,你会不会觉得我太不近人情?”
这是什么话?秦臻语塞,“殿下何出此言?”
沈逸清又道,“你已经是谢氏的一员大将,于情于理,我都应该出兵助你,可我也是身不由己,你不要怪我。”
秦臻觉得他话里有话,但却懒得猜,“殿下,人活着,本来就会有很多身不由己,臣并不会怨您,您不必太过介怀。”
沈逸清笑着点点头,“你去吧,盼你早日归来。”
秦臻磕了头,便退下了。
沈逸清看着她离去的身影,轻声道,“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秦臻回了双茶巷,仅仅知会了杨慎和裴琰。
杨慎听完她的话惊得合不拢嘴,“你是说,你,一个人?去救秦夫人和宋老头?!”
“不错。”
裴琰沉吟不语,听他二人交谈,片刻之后才向秦臻道,“阿臻,我觉得事有蹊跷,叛乱迫在眉睫,以我对魏王的了解,他绝对不会置之不理,至少不应该像现在这般不作为。”
秦臻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但是今日朝堂之上,除了杨大人,裴大人也赞成从京畿大营调兵,我也赞成出兵。这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沈逸清还问我为何要向着裴氏,说我跟着阿宸或者少白都不会有好结果。”
“要不你先别急,我回裴氏老宅问一问再做决定。”
毕竟裴琰和杨慎一个在翰林院,一个在武选清吏司,两个人的工作都没有直接接触权力中心,又都住在双茶巷。
倘若是朝堂有什么动静,他们两人也不会比秦臻更早知道。
还不如先回去问个清楚。
秦臻却道,“不必了,事出紧急,我要快点去看看临安到底发生了什么。大强,萌萌和三儿都在,我带着他们三人一起去,若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有什么需要,我会让他们回来传话,到时候还需要你们帮忙。”
杨慎道,“那是自然。”他很想跟着秦臻一起去,奈何现在已经走马上任,不如读书那会儿潇洒自如,留张字条说走就走。
裴琰想了想,回去问裴承佑估计也问不出什么,毕竟事发突然,恐怕裴承佑也不知是怎么回事。
他向秦臻道,“那你就去吧,我看能不能联合裴氏和兵部,工部一起给殿下施压。”
秦臻拍了拍他,“好兄弟,拜托了。”
杨慎又急道,“还是你教我的那句话,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溜,秦夫人总不希望你把命搭上。无论遇到何事,先记得保全自己。”
他敏锐地察觉到这次跟往常不一样,以前没什么情况能够拿捏住秦臻,而这次牵扯到秦夫人。杨慎很害怕秦臻头脑一热,再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
秦臻捶了他一拳,“知道!”
她出门牵了马大哈,向二人道,“我走了,京中的事情你们多留意,保重!”
说完秦臻正要出门,谁知宅院的门却被向内推了开来。
秦臻后退几步看向来人,那人带着一顶帏帽,浑身上下都裹着黑纱,在她身后还停着一辆马车。
“你是。。。?”秦臻看不到来人的脸,想来这会儿能找上门来的,多半也是熟人。
杨慎和裴琰面面相觑,目光都落在来人身上。
只见黑衣人一言不发进了院子,而后将门关上。
“喂!喂!你做什么?”杨慎按捺不住嚷嚷起来。
来人将帏帽的罩纱撂了起来。
秦臻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楚她的面容,大惊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