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是燕帝发了话，学子们迅速组成了两支队伍，三分酒气上头，所有人都激动万分。
秦臻等人没有加入，毕竟他们生来就在燕京城，几乎是位于大燕版图的中央位置，对于南北差异也没那么深的感触，这种话题他们参与不进去，索性就坐在一旁观战。
北方学子派出代表名叫张启，只见他立于北派之前。在今日这种场合能做一方之首露脸的，不管是胜是败都少不得在燕帝那里留名。
秦臻视线落在张启身上，她刚刚虽然没像别的学子一样四处攀谈，但是一直都坐着默默打量众人。
这些人在她眼中，基本已经派系分明。
此人刚才分别去拜见了几位皇子，但是他在沈君宇身旁边逗留的时间长了些，两人聊得也比较多。
沈君宇的手竟然都已经伸到新晋的进士中了么？
南派的代表叫李越，他刚刚大部分时间都在裴家人身边，他是为数不多的去跟裴承佑交谈的人之一。
所以这次南北派系之争，又是暗地里的势力竞争吗？
秦臻注意到几乎所有的学子都去拜会了四个皇子，沈逸清的人略多一些，沈少白和沈君宇几乎是平分秋色。
而沈暮宸这边就有意思了，严格来说他没什么势力，但是架不住狂热粉多。
毕竟燕王一直都是传说中的人物，神一样的存在，他又深居简出，就连燕京城的常学子想要一睹燕王风采都可谓是难如登天，更别提外来的学子。
现在有了跟他接触的机会，自然不能错过，但是沈暮宸神情过于冷淡，众人害怕一拥而上引他反感，你来我往达成了默契，一个接一个，有条不紊地上前攀谈。
至于沈暮宸，连杨慎吊儿郎当纨绔的那会儿，对他都是推崇备至。
每每提起沈暮宸又或是看到他，杨慎眼里的星光别提有多闪耀了。
裴琰对他也十分尊敬。
上前交谈的学子跟他聊两句就激动的满脸通红，兴奋不已。
若是能够得他一句夸赞，激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放在现代来说，沈暮宸应该是个人魅力爆棚的那一卦，头脑在线，慕强批天菜。
也难怪他的兄弟们暗杀对象都认准他了，任谁身边有一个这么强力的竞争对手，都会寝食难安的。
秦臻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在场内，辩论早已经开始了。
只听张启道，“北方文化淳朴厚重，经世致用，为国之根本。北方之地自古也多豪杰之士，忠君爱国，义薄云天！北派学术，严谨务实，重道德修养，为我大燕培育了无数栋梁之才！你们南方有什么？”
他话音一落，北派学子纷纷拍手叫好。
李越微微一笑，不紧不慢道，“南方文化灵秀活泼，浪漫且极具新意。南方之地钟灵毓秀，孕育无数文人墨客，碧血丹心！南派学术，开放包容，重百花齐放，一样为国培育了无数巨匠。”
他的话句句都对上了张启，南派学子的叫好声更大。
六部的官员也都微微颔首，这二人确实说得不错，将南北的优势都说了出来。
张启不甘示弱道，“北方之军事，强大有力，诸将保家卫国。永安镇一役靠着无数精巧的重型武器以少胜多，你们可知道？！”
南派学子嘘声一片，大声嚷嚷，“自然知道！可是那跟你们北派没什么关系，状元郎在此一役中出了大力！”
张启无法反驳，仗是在北方打的，但是指挥的人却是中央派出来的。
李越见张启吃瘪，微有些得意道，“南有洛水之水利，精妙绝伦，造福万民！”
秦臻一怔，治理洛水之策正是书院大比文试的试题，考试之后曹文昭曾让她拟了个详细的计划。
没想到这么快就修建好了。
北派学子一听也开始嚷嚷了，“治理洛水之策，不也是状元郎在书院大比时写下的吗？与你们南人有何关系？”
众人吵吵嚷嚷，秦臻哭笑不得，自己一个中立的人，莫名其妙被扯进了南北派系之争。
主持辩论的官员敲了敲桌子，众人都安静下来，官员道，“继续。”
张启定了定神道，“北方之地，民风淳朴，北方之农业，发达兴旺，保障了整个大燕的粮食供给！”
李越不甘示弱，“南方之地，物产丰富，南方之织造业，精湛绝伦，绸缎，瓷器等盛名，享誉五洲大陆。”
双方辩论愈发激烈，僵持不下。
沈暮宸靠在椅子上垂着头，睫毛投下一片阴影，显然眼睛已经闭上了。
秦臻无聊地拿起桌上一块胡饼，默默地掰成了碎碎，丢进汤里，幻想这是一碗羊肉泡馍。。。
不多时突然听上首的燕帝笑道，“不错，南北学子各有所长，说得都有道理，实在叫朕难以抉择。”
他沉吟片刻，目光越过桌案，落在了百无聊赖的秦臻身上，“阿臻，你也听了半天了，你既是新科状元，不如就由你来说说，到底是北方好，还是南方好？”
秦臻掰饼的手一僵，燕帝把难题丢给了她？合着恶人还得她来做？
这是变相让她在沈君宇和沈少白之间端水和稀泥吗？
她将手中的饼渣一撒，起身向燕帝行了一礼，“为臣遵旨！”
她转身向着学子们朗声道，“依臣之见，南北文化各有千秋，并无高下之分，谁又会嫌弃自己的家乡不好？诸位同窗之所以会有不同意见，无非是长久以来的生活环境造成的认知差，使得人本身有了先入为主的概念。所以诸位才对南北差异有主观的认知。”
“北方文化古朴厚重，南方文化灵动活泼，两者并无矛盾之处，不可偏废。而国之发展，也正需要南北互补，互相结合。待南北融合，诸位了解了南北全貌，相信到时诸位对南北之争还会有新的见解。”
这一番话滴水不漏，恰到好处地点了刚刚二人的辩论内容，而且还涵盖了她自己的认知。
南北派的学子听了都默不作声，有人若有所思，也有人心中起了不屑。
朝臣这边众人的目光又若有似无地投向了曹文昭，曹文昭神情既得意又无辜。
老天作证！这种圆滑而不失原则的处事方式是天生的！他可是教不来！连他自己都要给秦臻写一个大写的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