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心想要赖给秦臻,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自毁贞洁。但她没料到秦臻这一问只是铺垫,真正的问题还在后面。
这个问题无异于绝杀,只能含糊过去,绝对不能回答,一旦回答,绝对是错的。
毕竟她不知道秦臻身上何处有伤疤,诈她也是有可能的。
她沉默半晌才道,“你与我亲热的时候,我并不曾留意你何处有伤疤。”
秦臻笑了笑,“我再提醒你一下,你既说我是你情郎,那么情深之时,我身上的每一个细节你应当都会细心留意才对。我这处伤疤并不需要宽衣解带才能发现。”
不需要宽衣解带?
那女子的眼神飘忽,逐一扫过秦臻裸露在外的皮肤,只见她的皮肤光洁,并无任何伤疤。
而秦臻又故意将手伸了出来让她看,她怎么看这副身躯都不像是有伤疤的样子,想来这小子是在诈她,伸手故意误导自己。
她犹豫片刻,决定赌一把,终于道,“郎君身上并无任何伤疤,你就不要再故弄玄虚了。”
秦臻又笑了,她撩起衣袖,露出左胳膊。
众人的目光落在她左臂上,只见那小臂靠近手腕的地方,还真有数道淡淡的伤疤,一看就是愈合已久的旧伤。
说严重也不算严重,但十分显眼,且靠近衣袖处,若是两人独处时,牵手,倒茶,有肢体接触就绝对会发现。
有人发出了然的嘘声。
“这位小姐,你说与秦大人有肌肤之亲,你二人郎情妾意之时,她手腕上这么多道伤疤你都没发现吗?”
“这妇人就是在撒谎!我前几日下地,小腿被虫子咬了一下,回家我家那妇人都能发现!秦世子手腕上这么大的伤疤,她怎么可能发现不了?”
。。。
秦臻展示完了伤口,将袖子放了下来。
那女子气恼之极,强辩道,“我三祖父一生行医,我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有人的伤口恢复愈合的快就会这样!谁知你那伤口是新是旧!我们数月没见了,也有可能是你最近才弄出来的!”
秦臻摇了摇头,“你来诬陷我的时候就没有对我的身世做过调查吗?是不是藏了几张手帕几首情诗就想来指认我?”
“我自幼身患一种怪病,每逢十五就会失去理智,变得疯癫无比。”
众人愕然,他们都是从坊间传闻听到国公府的八卦,而当事人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毫无顾忌大大咧咧地说起自己的疯病,将自身缺陷公之于众,他们还是头一次见。
听着秦臻说起幼年的不幸遭遇,不少人感同身受,同情起秦臻来,觉得这对父女做得太过,非要逼得人当众自揭伤疤。
“因为我每次发疯控制不住自己,所以每到十五,我娘才不得不将我锁在国公府别院的暗室,那一天我都是自己一个人在暗室中度过的。”
秦臻一步步逼近那女子,逼得她不住后退。
“后来我年岁渐长,一到十五,每当我狂躁不已要失去理智的时候,都会在手腕上划一刀,这样才能保持清醒,这些伤疤就是这么来的,旧伤未愈又添新伤,这么多年我已经数不清在这里划了多少刀了,直到近两年,我的病情才逐渐好转才停止自残。”
秦臻的伤口,个中缘由只有她和沈暮宸知道,现在她想怎么解释都可以,反正没人比正主更清楚。
然而看在众人眼里却不同了,原来坊间传闻都是事实,他们看到秦臻的伤疤,目光又多了几分怜悯,这对母子一路走来着实不易。
好不容易出了头,又遇到来路不明的泼皮无赖黑心肝,分明是居心叵测,为了贪图荣华富贵,不惜把人给毁了!
想到这里,围观的百姓都纷纷将自己带入进去,试想自己或是自己的孩子寒窗苦读十余载,一朝高中鱼跃龙门,还没享尽荣耀,还没步入仕途,就被奸猾的泼皮算计,一个不留神就会落个前程尽毁的下场。
换谁谁不生气?!
秦臻将那女子逼至角落,目光灼灼慑人,逼得那女子不敢直视,只是垂头躲避着她的目光。
“你说我与你有私情,那我手臂上这么明显的伤疤你怎会不知?”
那女子突然失了先前的勇气,又开始低头哭泣,一个劲儿的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她那矮胖子爹也灰头土脸暗暗往人群中隐藏,企图降低存在感。
那女子干脆捂了耳朵蹲在地上,秦臻走近居高临下道,“私情一事本就是你杜撰的,其中包藏祸心你又岂会不知?我并不是一个好人,但至今为止,我自问做事上对得起父母君上,下对得起朋友百姓。在下立于天地之间,不求闻达于世,但求问心无愧,你找错人了!”
这番话也算是说得铮铮作响,迅速引起了共鸣。
有人愤慨道,“你们这对黑心肠的父女!连状元郎都敢构陷!”
“真是不要脸!活得久了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见到!”
“呵,忒!自甘下贱!”
“什么富家小姐,别是哪儿来的破落户吧?就算是小门小户的小姐也都是娇养长大的,极有涵养。哪会像他父女这么有心机?还诬陷秦大人和她有肌肤之亲?!简直就是不知廉耻!”
“跟他们废话什么?报官!报官!不能就这么算了!”
这女子勾着头不说话,她的沉默看在众人眼里,更是坐实了谎言。有些年长的妇人看不过去,纷纷从菜篮子里掏出刚买的菜,边骂边砸了过去。
秦臻懒得再搭理这二人,她向着一旁的官差道,“劳驾兄台报给五城兵马司吧。”
那女子见她动真格的了,立刻扑上来要抱她大腿,大声哭嚎,“大人!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我们吧!我爹他欠了一屁股赌债,也是猪油蒙了心才出此下策,求求您大发慈悲,饶了我们吧!”
她这么一求情,将老底泄了个干净,围观众人更是气愤。
秦臻闪身躲开,丝毫不掩饰厌恶之情,不管那女子哭得如何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对于这种人,她根本就不想搭理。
什么都不是自甘堕落的理由。
她跨上马冷声道,“这话你还是去找五城兵马司的人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