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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十八又不耐烦的催促道:“人呢?怎么还没到?你们秦府若真想来拜见殿下,怎么连点诚意都没有?”

柳氏僵着一张脸,勉强笑道:“劳烦大人再等等,世子身体不适,须得民妇亲自去请。”

张十八冷哼一声,实则心中无比过瘾,只盼着秦臻能领悟他的意思,多摆一摆架子。

人就是奇怪,皇子们身份贵重,有人想尽办法都要厚着脸皮来攀关系,譬如眼前的柳氏众人。

可有的人却唯恐避之不及,譬如秦国公世子,见了他主子,除了钱,眼中便再无其他,主子的身份对她来说只怕还不如纹银二两来的重要。

柳氏一路小跑至秦臻房门外,她深吸一口气,告诫自己无论秦臻说什么,都一定要忍住,莫要与傻子置气,先哄她去听雨居把今日之事了结了才是正事。

她一踏进房门,便拉着秦臻的手陪笑道:“阿臻,昨日是祖母不对,祖母给你赔礼了!燕王殿下还在等你,快随我去拜见殿下吧!”

秦臻不紧不慢的抽回手,“祖母?我的祖母是圣上亲封的一等国公夫人薛氏,她早已病故,你又算哪个?”

柳氏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秦臻打量着柳氏今日这照猫画虎不伦不类的打扮,意味深长道:“您还是不用跟我这么客气,您的身份高贵,我看您这打扮。。。勉强也算是。。。一等诰命夫人,我们自然是不敢高攀的,这别院上下里里外外的布置,是你昨日费尽心思,倾尽阖府之力去置办的,都是你们的心血,殿下没有褒奖你吗?我现在去居功,这不大好吧?”

柳氏见秦臻言辞锋利,再次提及她的这身打扮,和那燕王的侍卫如出一辙,皆是一脸讥讽嘲弄的神色,羞辱之意十分明显。她心中怒不可遏,然而此刻却不得不服软道:“没什么不好的,只要你去听雨居带领大家向殿下问候一声,其他的就不必多管了。”

“那不成!”秦臻一口回绝,“你当我不知道,你们要借我这世子的名头巴结燕王殿下,好处全让你们落了,回头你们一个侍奉不周,慢待了贵客,我一点好处不落,还要被你们推出去背锅!”

面对秦臻胡搅蛮缠,柳氏的笑容无法再维持下去,她咬牙道:“若是出了什么事,我自然一力承担,不叫你们母子二人背锅便是!”

秦臻自然是不信的,她戏谑道:“你这红口白牙张嘴就来,叫我如何信你?”

柳氏已接近爆发边缘,可她还是要极力按捺住自己,僵硬道,“那你想怎么样?我给你立个字据?”

“立字据有个屁用?不如你立个毒誓吧!若是你违背誓言,就叫你来世变成一只大王八!”

自打柳氏掌家之后,只有她作践秦臻母子的份儿,今日秦臻说话油腔滑调明嘲暗讽,突然之间变了个人,硬是叫柳氏一肚子邪火没处撒,明知是戏弄,却束手无策,谁让她有求于人。

柳氏眼底压抑不住的戾气,她一字一句道:“皇天在上,燕王殿下留宿秦府别院期间,若遭慢待,所有后果由民妇柳氏愿一力承担!若违此誓,叫我。。。”

柳氏一顿,秦臻立刻催促道:“说呀!”

柳氏心中一横,咬紧了槽牙继续道:“叫我来世变成大王八!”

秦臻见差不多了,便心满意足不再为难她,顺从地起身。此举就是为了捉弄下柳氏,杀杀她的气焰罢了。

柳氏一个妾室姨娘只晓得好处都往自己房里扒拉,自然不会懂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她但凡聪明点就知道这个毒誓根本不需要发。

若是沈暮宸真的在国公府出了岔子,白氏母子作为秦国公夫人和世子,自然是首当其冲,难逃责难,她一个姨娘,拿什么一力承担?

这边秦府众人在门口已经跪了许久,张十八仍然没叫起,他绷着一张阎王脸,秦如平秦如海也都噤若寒蝉,不敢再上前套近乎,唯恐自取其辱。

秦瑶跪得膝盖酸疼却无暇顾及,她满脑子的绮思,刚刚听雨居里说话的就是燕王殿下吧,那霜雪一般的音色,让她在脑海中情不自禁地去勾勒这朵高岭之花的模样。

早些年她曾远远地有过惊鸿一瞥,同千千万万的女子一样,那一瞥也让她魂牵梦绕许多年,也不知他现如今出落得怎样一副清隽绝色的模样。

想到自己日后要伴着这样一个男子,给他侍奉枕席,为他生儿育女,她已然酥了半边身子,想到这里,腿倒是没那么疼了。

可左等右等却等不到秦臻,祖母叫刘福去请她,这傻子却推三阻四不识抬举!她心中不由暗恨,这傻子有什么好的?无非是占了个嫡子的身份罢了!

还有燕王那个侍卫,仿佛瞎了眼一般,一直冷嘲热讽讲什么繁文缛节,对众人的一腔热忱却视而不见!偏偏就跟傻子杠上了,非她不可!累的众人一起跪在这里苦等。

也就是殿下好性,纵着下人胡闹!倘若自己日后成了燕王府的女主人,定然好好整治这群不听话的部下!

想到这里她的腿又开始疼了,跪得久了好像有千万只蚂蚁噬咬一般,秦瑶对秦臻的怨恨又重了几分。

少顷,秦臻姗姗来迟,柳氏则一脸不虞地跟在她身后。

秦臻来了也不多废话,十分干脆提步上前,来到听雨居门前躬身下拜,“殿下久等!臣见驾来迟,罪该万死!”

张十八暗道她装腔作势,早先理直气壮找殿下要钱的那份嚣张气焰呢?他冷哼一声才叫了起,

秦臻仿佛没有看到身后的众人一般,又对着房门殷切道:“不知殿下找臣所为何事?”

“先让你府里众人散了吧,不用在这里伺候了。”里面传来沈暮宸懒洋洋的声音。

“好嘞!”秦臻给了柳氏一个眼色,柳氏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只诚惶诚恐地施了一礼便要率众人退下。

秦臻见众人要回去了,她今日的任务也完成了,正想离开,沈暮宸又道:“世子留步,请进。”

柳氏一房正要离去,闻言皆抬头望向她,眼中均是掩藏不住的妒恨。

秦臻向着他们摊摊手,便推门而入了。

听雨居门窗紧锁,沈暮宸依旧靠坐在贵妃榻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百无聊赖地翻来翻去。

秦臻进屋便立刻撇清关系,道:“殿下明鉴,这群人可不是我招来的。”

沈暮宸没有怪罪的意思,“我知道,这温泉于我的病情确实大有益处,以后大约每个月都要来泡上一泡,你与那管家说清楚,叫他管好府里众人。”

说罢又轻车熟路地掷出几张银票,权当提前交了住宿费。

既然温泉有效,宋思言又不肯直言,那这别院须得维持原样,这里的一花一草一木,甚至一个人都不能少。

“知道了。殿下若是没别的事,我就先退下了。”秦臻也不推辞,面不改色地收起银票,便不想多做逗留。

既然燕王说了温泉对他病症,想必这两天已经是泡过温泉了。看来每逢十五自己的异血确实有奇效,大不了每月舍他一点。

沈暮宸闻言从书中抬起头,注视着她,秦世子每次来不多时就急着走,还是头一次有人急于跟他保持距离撇清关系。

他徐徐道:“不急。”说罢目光落在秦臻左手,“你的手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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