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离职日当天,陈光还在加班,下班回家已经是晚上11点。谢荣看着心疼,忍不住抱怨:“这狗公司也太离谱了吧,最后一天了,还叫人加班到深夜。”
陈光累得全身都痛,躺在沙发上,无力地摆摆手,“算了,今天是最后一天,我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他们也不用再多说一句话。你今天没去店里,店里谁在照顾?”
谢荣:“我知道你今晚会回来很晚,就交待了阿江和后厨阿姨照顾。你的离职手续都办完了?”
陈光:“嗯,我那份签字单我都带回来了。”
谢荣想想说:“行吧,手续也办完了,加班也加到极限了,你先好好休息几天,休息好了再去店里。”
陈光:“我休息一天就够了,你也不用全放手,这个店是你一手操持起来的,我觉得你就算要休养调理,你这个性格完全不上班也不行,会闷会烦。你说呢?”
谢荣:“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打算?”
陈光:“你先说自从咱家做了排骨和鸡翅后,周围的店有没有什么新品?”
谢荣:“唉,自从咱们做了这两样后,很多人都来照顾咱家生意,周围的店也按照咱们的品种做开了,只是没同时做两样,都是单挑一样来做,现在家里的生意每天固定就是三百多斤排骨,三百来个鸡翅,烧烤类嘛基本变化不大。”
陈光:“这样吗?周围做夜宵的店生意怎么样?”
谢荣:“隔壁孙姐家的生意一直就好,他家最近在另一个夜市开了家新店,孙姐去那边招呼了。其他的夜宵店生意就是周末好些,其他时候算是过得去吧。”谢荣拉了拉陈光的衣袖,“你想干嘛?不会是也想开夜宵吧?”
陈光:“不一定,先看看再说。”
谢荣:“那行,我跟店里交待一声,你就按时去就行了。”
陈光突然想起什么,“现在店里的师傅还是阿江吧?”
谢荣:“嗯,还是阿江,不过,他提了几次要走人,想回去跟他老爸他们一块开餐馆,为了留住他,就今年我就给他加了3次工资了,他现在工资都到8了,这还不算提成。”谢荣想到这些不由得摇头叹气,“唉,没办法。估计你去了就要解决这个事情。”
陈光捏了捏谢荣的手,“人来人往都是常事,咱们做事不亏心就行。买卖不成仁义在嘛。”
“那是自然。”
“睡吧,明天要好好休息,睡个懒觉。”
陈光在家休息一天,其实,这一天跟没休息一样一样的。
一大早,前公司的电话上班时间正点到达。
陈光睡得迷迷糊糊,看着是王工的电话,也没讲究那么多,沙哑着嗓子就说开了,“今天?今天不去了,昨天最后一天,我睡着还没起床呢。太累了。啥?资料?资料全部移交给新人了,人事部也有一套,嗯,嗯,你忙,我还睡觉呢。”顺手把手机静音。
接近中午,陈光才醒来,看看手机才发现居然有7个未接。陈光思索了一下,将手机揣好。
中午时间,电话再响,是人事专员打来的,陈光接起电话,“哦,没接,我在休息。资料?你那里有一整套,他那里也有一套,这个东西他仔细翻一下资料看看,下午?下午我也不过去了,我要休息,腰酸背痛的。明天?以后我都不会过去。我自己家还有事情要处理,哪有时间去。有事情叫他自己给我打电话说,其他人又说不明白具体什么事情。”
果然,陈光挂掉电话后,前公司新人的电话像轰炸一样的打过来,陈光想想后,进3个电话接一个,倒也给对方不少指点。
直到晚间,谢荣回家,电话还在接通中,谢荣有些恼火,不顾对方是否听见,直接就开火:“怎么搞得,一天的时间你的电话都是占线,谁对你这么念念不忘,给人打电话也该有个分寸。”
电话骤断,跟着前公司人事专员电话过来了,这次谢荣抢过陈光的电话,对着说:“几点了?打一天了,是没接你电话?没给你解决问题吗?接一天了,别的电话都打不进了。你说他重要?在公司的时候干最多的活,拿最少的钱,他重要性体现在哪里?辞职了,你这么免费的贴心,想干嘛?”
前公司人事专员有些尬,似乎在电话里说了几句,谢荣有些火,不再给对方说话的机会,说了一句,“太晚了,睡了。”谢荣再也顾不得“和气生财”。
自此,前公司的电话稀疏了。
第二天,陈光就去店里了,谢荣觉得没必要一块去,只是打了个电话告诉阿江,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老板代替她去店里。
陈光到店了,跟阿江打了个招呼,转到后厨位置,跟几个后厨阿姨说了几句客套话,就算是认识了。
陈光在夜市里走了3圈,回到店里,自己倒了一壶茶,坐在外场,不过,他也没闲着,跟前的桌子上放着计算器,笔和一张纸,他一个人在纸上画着东西。
阿江跟陈光打过很多次交道,知道老板是个有主意,话不多的人,看着他边算边画,猜测老板可能是有大动作了,连忙把手上的活忙完,指挥后厨的人准备好晚市的材料,就屁颠屁颠地跑到陈光身边坐下。
果然,桌上的纸上画着几个大大的箭头,箭头的汇集处,对应实景就是烧烤店。
阿江低头看看纸,再抬头看看陈光,陈光皱着眉头,用笔点着桌面,“哒、哒、哒”,阿江也就等着陈光思考完,开口问自己事情。
过了半个多小时,阿江忍不住了,正准备开口,陈光说话了。
陈光:“阿江,你觉得夜市这里做夜宵会怎么样?”
阿江左右看看,“这里吗?这里做夜宵还行。”
陈光:“还行?”
阿江:“就是还行,咱们隔壁家的夜宵生意算这里独一份的,分店开到其他夜市去了,其他的夜宵生意周末火爆,平时生意一般。”
陈光:“知道为什么吗?”
阿江:“手艺好坏一大部分原因,运气和位置占一小半。”
陈光又开始沉默。
阿江憋不住了,“哥,你要把咱店改夜宵?”
陈光:“怎么样?”
阿江有些犹豫,“荣姐,知道这个事情吗?”
陈光:“我没跟她说。”
阿江低着头说:“哥,我也不是太有把握,如果,你们觉得好就行。”
陈光无意间回头,发现后厨的人偷偷从店里探头看,似乎在说什么。阿江走进店里,听了几句就阻止大家再说下去,挥手让所有的人开始工作。
陈光在店里的这几天,谢荣都没来,陈光明显感觉大家跟他很疏远。
陈光下班后回到家,发现谢荣坐在沙发上,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陈光也笑着问:“这是老板娘特意在等我回家?”
谢荣:“是。”
陈光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把着椅子搬到谢荣跟前,“老板娘,有什么指示,请吩咐小的。”
谢荣:“听说老板要把烧烤店改成夜宵店?”
陈光:“哈哈,还听到什么?”
谢荣:“做不做夜宵,还非要阿江表态?”
陈光:“你听谁说的?阿江?”
谢荣:“不是,那是个闷葫芦,你给他事情做,他就按你的要求做,你要他考虑这些事情,他是不会想的。”
陈光:“店里就这么几个人,那会是谁?后厨的阿姨们?”
谢荣:“不是阿姨们,是阿姨。一个而已。”
陈光:“呵呵,你在店里还留有眼线。是那个小个子吧?”
谢荣:“嗯,就是她。眼光还挺贼的。”
陈光:“这个喜欢扎堆瞎聊。其余几个都只是听,不说话。”
谢荣试探着问陈光:“你最讨厌这种八卦人,你,你不会是想换掉她吧?”
陈光:“不换,在哪里没有这样的人。我们是开店的,不是搞辟谣工作的,她要是不能干活就换,要是干活还行就先用。换一个新人来,也会有这样那样的事情。咱们人不多,不用太复杂。”
谢荣:“好,我也是这么想,她干活还行,会来事会招呼客人,也就是嘴太多。”
陈光听见这话,好像想说什么,但终究还是没说出来。
谢荣:“你真想把烧烤店改成夜宵店?”
陈光:“是想过做夜宵,也不是说就一定做夜宵,但绝对不是把烧烤店改夜宵。”
谢荣:“新开一家,像隔壁孙姐家那样去别的夜市开?”
陈光:“不是,就在咱家旁边开。”
谢荣:“旁边?就是把刚关门那家的门面收过来,开夜宵?”
说到这里,陈光有些兴奋,拉着谢荣走到桌子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纸上画着几个大大的箭头,箭头最后汇集在一处。陈光指着这个点说:“看见没有,这个点就是咱家的烧烤店。”
谢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嗯,怎么样呢?”
陈光:“我这几天跟着人流走,发现到咱们家的客人,基本就是走的这几个路线。”陈光指着箭头说:“这个路线上的几个店生意都挺好,可是不在这个路线上的店,生意就是个凑合。”
谢荣:“你的意思就是,店开在这个线路上,咱们就能多赚点。”
陈光指着旁边这个店,“他家这个位置跟我们连在一起,你懂了吗?“
谢荣脑子也转得飞快,“你要把烧烤店一部分品种拿到旁边,烧烤店就会扩大,外场连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热闹,成气势?”
陈光:“对,就是这个意思。”
谢荣一拍手说:“干,明天就去找市场那边谈。”
陈光:“估计市场会要咱们跟那家谈,弄不好要做转让的。”
谢荣:“他们真是想钱想疯了。”
陈光:“有什么办法,不过,这个事情要做就不能拖,看看价格,如果合适就拿下来,太贵就算了,那还不如去开分店。”
谢荣:“明天我跟他们联系。还有,你真说对了,我这几天在家待着,真是无聊,感觉人都快木了。”谢荣使劲地伸着懒腰。
陈光:“唉,老板娘最近你按时吃药没有,我可每天都按时吃药了,到时间就去检查了。”
谢荣:“知道知道。”
*** ***
新店面很快就盘下来,价钱也在可接受范围内。
店里还是原来几个人,陈光赶紧召集大家,“最近,店里扩大了,一会半会的,人员还没跟上,辛苦大家两边忙着,等咱们的新店生意稳定下来后,不会亏待大家。”
谢荣就站在陈光身旁,听见这话实在是想笑,可一转念,表情立刻严肃起来。
小两口就按预定计划,陈光两边一起管,谢荣盯着些新店就行,陈光怕谢荣累着,把阿江的帮厨派去新店,把“八卦”阿姨也派了过去。
新店需要热场,老店这边就不断把客人带了过来,很快,新店的生意也跟了上来,谢荣就不再是临时过来照看,基本就是扎在店里。
陈光是个有眼力的人,晚市结束后,立刻跟所有人宣布:“这个月,大家都辛苦,后厨阿姨每个人发300奖金,师傅和帮厨按合同约定拔高一个档次算钱。”好消息宣布完,各归各位。
“八卦”阿姨跟后厨几个阿姨低声说:“唉,这么忙,老板不知道赚多少,我们才发300,真是越有钱越抠门。”
另外的阿姨纷纷说:“这个可以了,他家待遇在这里算是不错了,其他家还不按时发工资,忙起来也是不给加钱的。”
“八卦”阿姨:“是是是,你说得对,老板也是打工出身,比较能体谅我们,挺好挺好。”
“八卦”阿姨看着开心下班的同事背影,瘪瘪嘴:“这也太少了,真是赚钱赚到生不出儿子。”她在这里说着闲话,却不知,陈光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八卦”阿姨突然感觉到什么,立刻扭头,看见陈光在店门口站着,赶紧两步走到陈光面前,满脸笑容:“老板,其他人都走了,您还不走吗?是不是还有其他什么事情?不如交给我来做,你先回去休息吧。”
陈光:“没什么事情了,你下班吧。”
“八卦”阿姨笑着下班。
陈光对着店里说:“唉,阿荣你这眼光真是……。”
谢荣从店里走出来,“我知道了,先用着呗,不然,能怎么办,现在找个服务员这么难。”
陈光:“我现在深刻知道,当老板没那么容易,你这些年,这种闷气没少受吧?”
谢荣:“嗯,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