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的择偶标准首先得是个善良得女孩。”
“善良吗?”
雪之下转过身来,平躺着看向天花板。
她并不觉得江离是在暗示她,因为从他的语气中可以感知到,他说的都是真话,尽管雪之下有意无意的在把词汇往她身上比对。
像死刑犯枪决前一夜的坦白。
“还有呢?”
他们本该就是像小时候这般无话不谈。
“认真吧?”
雪之下微微抬起身子看了江离一样。
“按照你的说法,爱情所展露的是在恋人眼中看到的完美的自己。但你并缺少认真这一特质。“
“我说的更可能是某种坚定不移的东西。”
“是一意孤行。”雪之下刚想继续补充,突然又不再开口缄默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符合我说的特质?就像是设定好的一样。”江离看着雪之下精致的侧颜。“家境好,有教养,干净漂亮,不像同龄女生一样喜欢明星,潮流,喜欢讲道理而不是胡搅蛮缠,不会背后和同伴聚在一起说别人坏话,偶尔会露出小女生的一面,最关键的是还遭受着孤立,家长视而不见,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为满足于同龄男生幻想而存在的,只等他挺身而出来拯救你。”
江离的话冥冥之中透露着命运的味道。
“那我确实挺可怜的。”雪之下忽然有些明白江离那颗脑袋瓜里平时想的都是什么了,这也不免他陷入虚无主义的泥沼。
她会爱上某个男人吗?就像剧本设计好的那样,一切都是恰到好处的偶然,而她也被男子的真诚所打动。雪之下想象了一下她陷入爱河时娇俏依人的模样,不禁感到可笑。
“还有吗?”
“没了。”
“没了?”
“嗯。”
“那你男女交往应该挺轻松的?比如说.....”
“比如说?”
雪之下鬼使神差的没有说出心里默念的名字。“应该还有什么吧?没要求其实是最大的要求。”
“和我差不多.....那就是三观类似吧,最好既相信爱情又不相信爱情。”江离挠了挠头。
“怪人。”雪之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女孩子可不喜欢这么沉重的话题。”
“你看呀。”江离似乎急于解释什么,“恋人之间可没有血缘关系,要想单凭感觉维系一段感情果然很可怕吧。爱是非理性的,我能爱上一个人,也能因此恨上一个人。“
“只要恋人活着,就没法保证他以后还会爱着你是吗?而且爱还会变质,减少一分也是不被允许的。“雪之下似乎理解了江离的想法。
“所以唯一的方法就是去死咯,在对方最爱着你的时候杀死他。”
雪之下屏住呼吸,她忽然觉得爱是可怕的东西。
“开玩笑啦,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能够飞蛾扑火般的去爱着彼此才显的人类伟大啊。哪怕遍体鳞伤,哪怕遭受背叛,真正的爱是不求回报的。“
江离散发着清教徒般牺牲。
“你现在看起来很像是满嘴胡诌在同好会骗女孩去酒店的不良。”
“第一天他和我谈纪伯伦,谈马尔克斯,谈一个久久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第二天,他和我谈英雄泣血,叛徒死于忠诚,懦夫死于冲锋,第三天,他说他想看看.....”
江离故意留着后面没说,但冰雪聪明的雪之下意识到了。
“你还有脸说啊。”
“我挺光荣的。”
“今天就原谅你了。”雪之下脸一红,故作慷慨道。
“多谢雪之下大夫。”
“我还能算是你的大夫吗?你都快把我同化了。“
”跟你说了,我是精神病院里出来的呀。“
”早有这个治病的觉悟多好。“雪之下轻声叹了一口气。“待会什么时候走?”
“不去了,放学的时候去一下执行委员会就好。”江离轻车熟路的打开背包,里面是雪之下的电脑。
“所谋甚大。”说完雪之下和江离不约而同的笑了。
“在此之前,我先睡一觉。”说完江离毫无征兆的向着雪之下的床铺倒去。
雪之下这才发现他的黑眼圈异常的浓烈。
“醒醒,醒醒。”雪之下试着拍打了几下他的肩膀,发现江离纹丝不动的趴在上面,已然是熟睡的模样。
“稍微注意下场合啊。”雪之下小声咕哝道,不经意瞥见床头的水果刀。
不管是后颈的神经束还是主动脉,只需要小孩子的力气就能将人一刀毙命。
而江离白皙的后颈正面朝她大开着。
即使是锻炼也不可能锻炼到能用颈部肌肉空手接白刃的程度。
雪之下讨厌这份权力。
她闭着眼睛,聆听男人平稳的呼吸声,渐渐陷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