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子在8楼,不高不低的楼层。
谢光寒冷着脸开了808的房门,三室二厅的格局,至少在一百四十平以上。南北通透,家私器物一应俱全,干净整洁,打扫得纤尘不染,就好像主人家刚刚出门去度了个假而已。
开什么玩笑,这么大的房子我怎么租得起?
我随意转了一圈,摇头叹息,便往外面走。
“怎么啦?不喜欢?”谢光寒看着我撒丫子就走,追了出来,“这房子不行吗?”
“大佬,你用脚趾头想想啊,这么高档的小区,这么大的房子,我住不起啊!有人合租吗?”
谢光寒无可奈何地哼了一声,“你就说o不oK?”
“很oK啊,可是我租不起啊!再oK又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跟我合租咩?”我白了他一眼,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集团有住房补贴,要是没有问题就搬进来吧!你看看还要添些什么!”他把手上那串叮当作响的钥匙扔给我,牙疼一般地道。
竟然有这等好事!我全然不知道。眉开眼笑地掂量着那串闪亮的钥匙。
“这房子租多少押多少?”我提着钥匙,背着手又重新把那房子逛了一圈。
客厅很大,只摆放着一张小圆桌,两张真皮沙发。阳台也非常大,堆着大盆大盆的绿植。更要命的是,主卧室还带有一个露台,阳光通透。摆张小桌,喝喝茶,看看书,赏赏风景,丫的也太爽了。
“到底多少钱啊?”我急切地追问,他说,如果我确定要住下来,晚点房东会发合同过来。
“要是超出我的承受能力,我可不租了。”我把钥匙还给他。想了想,“你把房东电话给我。”
谢光寒发了个电话给我,我马上把电话打过去,接电话的是个很年轻的男子,声音很清脆甚至有点儿动听。
“姓什么?”我捂着手机问。
“姓邵。”谢光寒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脚搁在那小圆桌上。
“你好。”对方很温柔。
“啊,邵先生。”我忙道,脸带微笑,“您好,我在看您水云间的房子,您看,我们方便面谈吗?”
“水云间啊,哪间啊?”邵先生一头雾水地问。
“808啊!”我疑惑地看了谢光寒一眼。
“哦,808对吧,哦哦,是万小姐对吧!可以啊,我刚好得空,我马上过来。请稍等。”邵先生挂了电话。
我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大大咧咧地坐在谢光寒身边的那张沙发上。
“你认识那位邵先生?”我看着他,这个人不对劲呐!
谢光寒哼了一声,不说话。
从头至尾他都带着莫名其妙的情绪。
“你怎么啦?”我轻声问。
“没怎么。”他气哼哼地道。
“厉尘扬跟你说什么了?”我继续追问,谢老师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他轻易不会跟人闹脾气的。
“你怕他跟我说什么?”他的声音冷得像一把刀子,发出钝刀割肉骨头一般的声音。
我确定是厉尘扬这厮惹出来的祸事。
我咬着唇,一声不哼,心里千言万语,却不敢反驳半句。
我怕什么?
我也不知道。
心是空悬的,茫然的。
夜深人静之时,我拷问自己:你到底要什么?
我不知道。
也许,是那份爱而不得的痛苦,令我上了瘾。
我在意的那个人,他带给我的痛苦远远超过了那份所谓的幸福。
可正是那份痛苦,才令我觉得,我是活生生的一个人。
我怔忡地坐在那柔软的沙发里,以至于完全没有听到敲门声。
谢光寒开了门,“你来了。”他冷冷地道。
一个体量高挑的黑衣男子眼神明快地走了进来,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眉眼漂亮得像个女孩子,浓眉大眼,脸很白净。外面是一件黑色悠闲西装,别着一支闪闪发亮的小鸟胸针。敞开的西装里面是件高领的毛绒绒的白色毛衣,那毛衣领子托着他如玉琢般的脸,更衬得他容颜似雪。那双眼睛却像极了一个人。
“阿宁小姐,你好、你好!”邵先生很热情地伸出手来,笑得如春阳般灿烂,一把握住我冰冷的手。
“你好。”我不知道这个长得如此可爱的男子,面对谢光寒的冷淡为何还能笑得如此灿烂。“咱们房租是多少钱一个月来的?”
“嗯,房子已经看过啦?钱不钱的好说好说!租金嘛,谢老师介绍的,友情价。”那邵先生比划了一个手势!我难为情地看了谢光寒一眼,他不动声色地端坐在沙发里,神仙一样,一动不动,二郎腿翘得高高,一只手支在沙发扶手上。
“你喜欢吗?咱们这套房子那可是相当不一般哦!单就这风水,简直就是好得没话说啊!您瞧瞧,这房子坐北朝南,阳光充裕,亮堂得不得了;而且周边配套设施都很齐全,医院,超市,商场,公园,学校……呸呸,您暂时还不用考虑学校。”那年轻人一张巧嘴吧嗒吧嗒个不停,他扬手在自己嘴巴上招呼了两下。
“你怎么知道我不用考虑学校?”我用力把手从他手掌中抽出来。
“哈——你那么年轻漂亮,自然没小孩……”邵先生笑得明媚极了。“谢老师你说是不是?最最关键的一点,离你们单位超近,省去通勤之苦,不用挤公车,地铁口都不到两百米。这么大房子,这么好的地段,你到哪找去?”
“房子,我很满意,只是这么大房子我一个人租住,我也怕怕的,况且,租金我恐怕也负担不起呀!如果我跟别人合租,您介意吗?”前半句是谎话,后半句是实话。老娘才不怕呢!我只是无力承担那么一大笔房租罢了。这个地段,这么大的房子,即便有住房补贴,我也恐怕掏空钱包也租不起,除非再拉一个人垫背,跟我一起分担房租……
“万小姐,你说笑了。”那邵先生摆了摆手,嘴角一扬,露出白森森的一口牙,笑道:“抱歉了,这房子只能租给年轻漂亮干干净净的小美眉。哈哈,我说笑的!不接受合租!”他猛地收起笑容来。
我心里凉了一截,无奈地看了那沙发中兀自闭目养神的谢光寒。“那真是……可惜了……”我失落地唉了一声,“谢老师,我们走吧!”
谢光寒猛地睁开眼睛,狠狠地瞪了那邵先生一眼。一言不发地拉着我往外走。
“唉,别走啊!房租好商量的嘛!”邵先生见我离开大步追了上来。“谢老师,别闹了好吗?”
谢光寒站住了,猛地扭头,那只紧紧攥紧我的手突然松了开来。“万宁,你下楼等我,房子的事,我来搞定。”
“那好吧!邵先生,我先走了。再见!”我摆了摆手,进了电梯,下了楼。
手机猛地响起来,是厉尘扬,我接了电话,“房子看过了吗?怎么样?”厉尘扬问,有哗啦的水声。
“看过了,很好啊,就是……人家不给合租,租金那么贵,我租不起啊!八千块一个月,交了房租我喝西北风啊!!”我扬了扬手里的钥匙,发出清脆的叮当声。
“集团有住房补贴的,别委屈自己。千金难买你喜欢,对吧!”厉尘扬笑道,水声消弥,立刻静了下来,“喜欢就租下来吧!房租嘛,叫谢光寒再去讲讲价。他人呢?”
我看着手里的钥匙,怔了怔,我怎么把人家钥匙带走了?我挂了电话,又折了回去。808房门紧闭,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谢光寒,你病得不轻啊,你赶紧看医生去吧!痴线!你有气冲他撒去,你撒我身上干嘛呀?哎哟,疼死我了。”邵先生哀哀地叫起来。
我用力拍门,大声叫着“谢老师,邵先生!”无人开门,我用钥匙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