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韩确有怒意,但这愤怒针对的是自身……
岂论是否离婚,沐玉晴若是结交伴侣,修真情愫,抑或是与其他人双修合体,皆为她的选择,何干他的事?
确实,何干他事?
然而此刻,他胸中的愤慨无法平息,犹如欲重演当年,再次将自认沐玉晴师哥的男子击退。
这男子钟情于沐玉晴……
从他第一次登门那一刻起,封韩就知道了这一点。
然而当时他的漠视是真切的,甚至有过为那男子鼓劲,期待他快些赢取沐玉晴,让他早日解脱每日见她面容的困扰。
但这不过区区多长时间?
怎会心态陡转?
故此封韩对自我更为怨恨,怨那忘乎所以的执着。
曾对他嗤之以鼻的沐玉晴,此刻为何会变成嫉妒?
是嫉妒?
他在嫉妒那位与沐玉晴共享晚宴的修士吗?
荒谬,不,绝非疯狂,他的神智一定是被某种不明情绪灼烧了才会涌现这般骇人的冲动。
但他为什么感到不安?
无法克制,还是握起了那灵力波动的通信器,直向威克斯传讯:
封韩:威克斯阁下,你与沐玉晴的下次商谈是什么时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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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昀川原欲送沐玉晴归家,但她以住在客栈不便,请求直返修炼殿,陆便不言不语地带她回府。停车之后,陆心中微动,却顾虑重逢太过主动会吓着沐玉晴,于是隐忍住跟随的脚步,静候她的邀请。
然而,邀请并未到来。
只有一两句客气的问候后,沐便叮嘱路途小心,悄然离去。
陆昀川心中有些涩楚,但无从言说,只能摆手作别。
直至马车远去,沐玉晴方缓步入修炼殿。
一迈进殿内,安姐便丢下手上的事务,笑盈盈地凑了过来,神色像只窥见秘闻的机敏鼠修,浑身散发着八卦的气息。
“那名修士是何许人也?”
之前沐玉晴因不知何处置办饭局,便求助于安姐。闻言安立即刻热心过了头。今日再见陆昀川相送回来,不知她脑海勾勒出了怎样的情景,只是笑容让沐玉晴感觉不寒而栗……
“不是您引荐的房东陆先生吗!”
“什么?”
安姐略怔,像是尚未消化这信息。
尽管是由安然师姐牵线,但陆云川当时凭借三重关系前来,以至于安然不曾见过他真实面目。未料想眼前的男人竟气质非凡,驾驶的飞梭灵动有质,更有雅宅可供交易,安然心动问:“如此英俊的房东前辈?”
“确实是英姿出众!”
安然立刻眼中闪烁,“你微笑了,刚才笑了对吧?”
沐玉晴似是浑然未觉,“是,笑了一下,有什么问题吗?不允许笑容存在?”
安然挑眉,声线拉长,“该不会,你和他的…?”
沐玉晴及时制止了想象,“打住,并非你想的那般。”
“怎么不是,他注视你的目光别具一格。但话说回来,你这般倾国之色,若非心无波澜便是视觉有碍了。”
沐玉晴知道若不澄清,安晚会再做媒,故吐露实情:“正如我所言,非你所想。他虽姓陆,实则原姓周,周云川你还记得?”
“……???”
沐玉晴补充道:“我的美术学院师兄,同一师门的他。”
“靠!就是他啊?”
这一刻,安然记起此人,但仍闭目回味其身形变化。
“变化太大了,比之前更高,还佩了镜片,更显内敛深沉。”
沐玉晴答:“十年光景,怎能不改?”
“但他凝视你的眼神没变!”
过去之事,安然听沐略作提及,只因那时沐心系封寒,所以她并未多加干涉。直至封寒送走她,加之她在异国他乡境遇不佳,安然方开始后悔,觉得那时应该多劝劝沐玉晴。
然而往事不可追悔,安然决定从现在做起,为师弟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她用力撞了撞沐,“喂,他还钟意你对吧?对不对?”
“不是…”
安然不信,目光飘向办公桌上的灵花。
猛然拍桌,“我想起了,那花不会是他所赠?”
沐玉晴默然以对。
难道是他?
说不准那真是陆云川的赠送,然而如是,为何今日未曾提及呢?
正在冥思之际,沐忽感背部一阵阴冷。
如蛇蝎暗窥,肌肤骤冷而发腻,一种令人心悸的厌恶蔓延。
她猛地回头,却除了一整面观星窗和窗外璀璨霓光,什么也没有。
仅是幻觉罢了?
可自幼生活于险恶之地的她对危机拥有敏锐感知。
那种感觉,对她来说太熟悉。
在沐府的那十年,每当夫人为父气闷,或闻父亲新宠,夫人看她的眼神就如同毒蛇张口,似要把她吞噬。
“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安注意到她的目光,亦随之回头,瞥见高楼下巨幅广告,是厉津帆新拍的广告。厉的此次形象引人深思,与平日不同,甚为诱人,让安然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但沐对她说:“刚刚,我觉得被人暗中审视。”
“嗯?”
安然猛然回首,再凝视那广告巨擘,“你一说,我也觉得像是他盯着我们似的。”
沐知道被误解,仅浅笑回之,并无多言。
或许是自己过度敏感了吧。
毕竟这里位于二十九层高楼,无人可于窗外窥视至此。
只是...
她目光微移,静静盯着那一支蓝色的幽冥魔花,内心隐感不安。
人在忙碌之中,光阴似乎过得更快。
一晃半月已逝去...
近期,沐玉晴既要绘制灵器设计图,又要教导新人,还料理新房事宜,繁杂琐事直至搬家那天才有片刻空闲。行李简单,却因布置工作室所需材料不少,只得雇佣了搬迁公司。
安然姐俩也前来帮忙,完工之后三人疲惫不堪。
搬家实为苦差!
三人均摊倒在沙发上不想起身,合计之下决定点外卖解决晚餐...
外卖口味尚可,只是油腻了些。
沐玉晴肠胃虚弱,进食后略有不适,便回屋准备泡剂以调理。
安然跟随入内,“怎么了,是胃痛吗?”
“不算,稍有积气,怕是消化不畅,提前服用点药以防万一...”
然其虽常备胃药,无奈搬家中东西还未安置妥当,遍寻不着。安然一同寻找,却觅得一罐镇定药丸。
她神色陡然转变,“你怎又在服用这种药物?出国前不应已治愈了吗?究竟何故?”
“我没吃...”
沐玉晴慌张接过,安然则显得烦躁:“只剩半瓶了,你说没吃?”
“真的没事,近期实在太忙,压力不小,我担忧精神难以承负,所以适当服用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