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璃步入室内的瞬息,入目的景象让人心头震骇。缭乱的床榻之上,两名青春炽热的身体彼此交缠,儿女情长,衣不解带……女儿如玉般的娇颜埋在男子袒露六块肌的胸膛,而那青年则是面色冷冽地俯视着她,衬衫松解,透露着一丝凌厉的野性。
房间门窗紧闭,晦暗中难以辨别二人神情,唯有女儿红晕如霞的脸蛋诉说着此刻的微妙。她们各有各自的生活轨道,互不侵犯。她寻觅男子,女儿不会妨碍;女儿若要携带佳人归巢,她也不会阻拦。然而出乎意料,女儿屋里竟出现了陌生男子的身影,这让身为母亲的她在听到女儿的惊呼声后无法坐视不管。
退去的那一刻,苏晚璃心中暗暗思量:这位公子的身躯倒是颇为强壮,看来女儿过得也不寂寞……
“室内可曾出了何事?”
独脚狼赵猛虽只匆促一窥,但却捕捉到封涵的身影,当即质问道:“为何封少在此?他与小沐之间……可是夫妻子女?”
看着他指尖所比的暧昧手势,苏晚璃目光流转,回道:“夫妻同眠有何稀奇?”
“夫、妻、?!”
赵猛愕然张嘴,半晌后又追问:“如此说来,那位传说中的未曾现身的封夫人便是小沐?”
苏晚璃略一点首,以一声淡漠的嗯答复了他的疑问。
闻言,赵猛陡然如泄气般倒在昨晚翻涌热情的沙发上,心神震荡。昨夜,二人分明并无言语交流,为何今朝便是伴侣?
不待他多思,沐语琴与封涵携手步出房门,两人都整理了衣衫,然沐语琴娇靥的嫣红透出异样,封涵面上虽无丝毫失态,但衣衫破损,纽扣不整的痕迹依旧醒目。
这样的姿态反而更为……赵猛会心一笑,提议道:“原来我们要立刻启程,二位……尽管安享此刻吧。”
“并非你以为那般。”
沐语琴面色微愠,忙不迭辩解:“他本欲连夜离开,你们在厅内如此放肆,才让他被拘此间。”
闻言,赵猛不再言语,微微耸鼻,目光不自在地扫向封涵。倒是苏晚璃一脸不羁:“有什么好解释的?带夫回家岂容我置喙? ”
“他不是我夫。”
苏晚璃淡笑一声,点燃烟卷,青烟缭绕中,悠悠言道:“罢了,在我眼前不必作戏,不是你夫君,莫非成了我之归属?”
沐语琴强压心头的焦躁,方才的那句否认已令她勇气殆尽,不愿再多言一词。然不容逃避,她敛起面色,竭力平复情绪道:“我们已离婚。”
叼烟的动作在嘴边顿住,苏晚璃惊讶地侧首看向女儿,与那明眸对视,听见她继续道:“回国后的次日,便已尘埃落定。”
“……”
沐语琴口出此言,绝非戏言妄语。苏晚璃难得收起了刻薄的讥讽,端起烟灰缸,轻磕了磕烟灰,“离了就离了,娘亲再为你找个更好的。”
这一次,沐语琴默然未言,一旁的封涵却不禁挑眉微显讶色……还有谁能超越他?
送走了那名瘸腿的情郎,家内只剩母女两人相对无言。苏晚璃倚着门槛,再次点燃一根烟,静如深秋的月光。
无论何时何地,苏晚璃都有着摄人心魄的美丽,尤其是经历了昨晚之后,今日的她更是增添了几分风情万种。如今,只是站立一隅、吸入一口烟雾,沐语琴便如同看见了一幕老电影中的女伶人。
苏晚璃喷出一个烟圈,转身看向沐语琴:
“你得到了多少?”
“什么?”沐语琴一时未领悟其意。
苏晚璃瞥了一眼她的冥顽,冷笑一声,讽刺道:“我明白了,为何你忽而有财力偿我还清五百万!难道是那抚养费?告诉我,封涵付了多少钱来唬我!”
原来关心的竟是此事吗?即使沐语琴并未奢求得知离婚后母亲能像正常人一样安慰,却也不曾预料到最在意的是财产分割。
苏晚璃确实对金钱不那么执着,难道,这只是她用来刺伤自己的手段?
“没有……”
“你莫要瞒我,封涵固然厌烦你的谋算,被迫结下此姻,但他的人品再差劲,也不至于不舍那份赡养费,只要你愿意分手,他又怎么会一无所有?”
沐语琴道:“我没要。”
“你说什么?”
声音拔高,沐语琴坚决说道:“我告诉他我不需要,此事已了,可有听懂了?”
“你是痴了不成?怎会不接受?”
苏珞瑜的斥责如飓风骤起,冲击在耳边:“还在我面前装出什么灵逸清高?嘿!七年春华耗在他身上,全心全意为他奉献,甚至连身躯也被玷污,人没得到,金银亦未曾沾手,你可是修道界的仁母,还是说异国漂泊让你心智已失?”
倘若不提及心智受损,或许她还能和苏珞瑜平和交谈。
然而此刻,沐玉晴的眼神如深海般冷凝,全身弥漫起警惕的寒气:“这跟你有何相干?他是我夫,不是你夫,是我决定离,不是你决定,你在意我的金钱,又干涉我的情感抉择,我情愿,我甘愿!”
“我是你生的,你不理我又有谁理会?”
听见这番话,沐玉晴一时僵滞,随后嘲讽一笑:“你生养了我,不也曾舍我而去?连亲娘都将我舍弃之人,他人不愿接纳又有何奇?”
苏珞瑜: \"......\"
\"房产便赠与你吧!算尽我最后一点慈爱,明天我就离去,往后不再扰乱你安乐生活。\"
言毕,沐玉晴甩门扬长而去,掠过苏珞瑜时连一抹目光也不屑投去。
叼烟的苏珞瑜,胸中熊熊怒火炽烈燃烧,直至双眸赤红,依然烈火灼灼……
突然,她吐出叼在嘴里的烟,狠狠地摔在地上,同时,右手死死握住了心脏的位置。
不知道是疼痛使然,还是愤恨至极,双肩克制不住地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