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瑾哭着离开。
沈南庭到底也没撑到追上她,高大的身形宛如一座小山轰然倒下——
我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扶,但也没来得及。
倒是司宴比我先快了一步,他快速打急救电话,向医生说明情况,一切都是那么地有条不紊。
等电话挂断,他握着我的手紧了几分,声音轻柔的宽慰我:“没事的,别担心。”
我轻轻点头,整个人都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
沈南庭也没比我好多少,他身边也没亲人。
他这样突然吐血晕倒住进了医院,我不知道先给谁打电话,只能跟着救护车,he司宴一起将人送到了医院。
以前,沈南庭总是应酬上酒局,不管喝了多少,将自己的身体弄的多垮,我总能想尽办法给他补回来。
以至于他身居高位,身体依然健康。
但现在,我没想到我和他离婚,前后也不到一年的时间,他竟将自己的身体搞成这样。
病床上,男人面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
以前总是我躺在病床上他看着我。
如今身份转换。
我心里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我轻声叹息。
司宴出现在身后。
“温眠,不用太担心,这都是积劳所致,不是什么大问题,日后注意调整饮食,作息习惯就能恢复过来。”
我点头。
我和沈南庭上辈子该是有一段爱恨纠葛的孽缘,以至于如今我每次和他碰到一起总觉得心累……
沈南庭住院后,司宴忙前忙后。
我也总不能这样照顾他,于是,我给赵力打去了电话。
按理来说,病床上的人已经到了,该醒的时候,可我看着他依旧没有要醒过来的样子。
我无奈。
司宴恰好去打水了,我站在床头,看着那眉头紧锁的男人。
“沈南庭,再这样下去,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我这句话刚说完,病床上那原本双眸紧闭的男人,一点点睁开了眼睛。
这次他只看了我一眼就偏开头。
“谢谢。”
“没什么。”
他说:“你走吧,赵力也快来了。”
就该是这样。
藕断丝连的下去没什么意思。
我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司宴拎着暖瓶已经到了病房门口,我将他手里的东西拿过去放到了病房里。
再出来牵着他的手道:“司宴,你一路走来风尘仆仆,刚下了飞机又陪我闹腾了这大半夜,咱们回家吧。”
司宴眼底神色诧异。
“这样走了你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病房里没人照顾,要不然我们等接手的人来……”
“司宴。”我轻轻喊他的名字,倒是不知道他是个这样热心的人,“他也不是断手断脚了走不了路,不需要人照顾。”
司宴还是一脸的不可置信。
一直到我和他走出医院上了车,他还是一副放下不下的样子。
我觉得好笑。
“司宴,我这样照顾他你不会吃醋?”
司宴捏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手指骨节微微泛白。
“理智上不会,刚刚那种情况谁也没办法袖手旁观。但……如果抛却人性的良知道德,温眠,我希望你跟那个人永远不要有交际。”
我嘴角微微扬起:“这么说,司医生理智上还是吃醋了?”
司宴抿着唇瓣一言不发。
我心里甜滋滋的。
吃醋代表在乎。
如果不闻不问,那才是不爱。
我其实一直不确定。
我总认为没人会那么爱我……
这些日子,每次睡前,我脑海中回忆的,反复思索的都是这个问题。
司宴真的爱我吗?
我努力的学着去爱他,将曾经用在另外一个人身上的爱意全部磨灭。
我的心底重新滋生爱意,我全心全意去爱另外一个人。
可在爱的同时,我也在反复的向他试探,确定他是不是真的爱我。
那或许是年少时因为一块“草莓奶油小蛋糕”而生出的执念。
我总是这样认为。
每次我捕捉到那么一丝他是爱我的细节,我总是很高兴。
譬如此刻。
司宴回到了他很久没住的地方,我想帮着他收拾,他却要我休息。
既然这样我就坐在沙发边等他。
夜幕已深,时间是两点了。
外面的雪还在下。
我和他是从停车场回来的,短短一段路的距离,我们身上已经染了落雪。
像是白了头发。
我很喜欢这种感觉,两个人慢悠悠走在雪地上,身后洁白的落雪上会留下我和他并肩的脚步。
漫天飞扬的雪花替我们早早见证执手白头。
那一刻我深切的意识到,我真的很想,很想跟一个人白头到老。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司宴忙碌。
他的背影让人莫名安心,我盯着盯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睡梦中,恍恍惚惚的
我察觉有一只大掌轻轻抚上我的眉眼。
那人在我喊我的名字,悉悉索索的说一些话。
我太困了,没听清什么。
只察觉他将我抱在怀里,他的怀抱让我安心,我忍不住往他怀里缩……
早上醒来的时候,我睁开眼,意识停顿片刻,左右观察片刻。
这是……司宴的卧室?
我起身走出房间,司宴正在客厅里喝水。
他穿着白衬衫黑西裤,衬衫袖子上挽,露出半截精壮的小手臂。
窗外阳光暖暖的洒下来,他半边身影渡在灿灿金色光芒中,整个面部轮廓都显得那么柔和。
窗台的花瓶里插着两枝向日葵。
司宴喝着水,喉结上下滚动,喝的差不多了,他放下手里的杯子走到窗边,他修长白净的手指随意的摆弄花瓶里的向日葵的位置。
他眉眼低垂下来。
仅仅只是一个侧影,我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哪儿见过他这一面。
我的心口猛然间被什么东西一击。
这……
有些不可思议,我按住自己跳动的心转身回了房间。
我将房间门板拍上,慢慢的蹲下身平复心绪。
曾经年少时见过惊艳的一幕,那时的一见钟情是真的,以至于多年后哪怕被那个人伤透了心,如今我再想起曾经,心口还是在狂烈跳动。
那份悸动依旧还在。
我突然觉得自己这种举动对不起司宴,像是对他的不忠。
我深深的懊恼。
“温眠?”
司宴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