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央闻言,轻抿了抿唇,他知道,顾宴植这是担心他。
可是顾宴植不知道的是,“他指哪、老天打哪”的体质。
“或许,我能帮上什么忙呢?”栗央看着顾宴植。
后者无动于衷。
好似铁了心不打算让栗央参与进来。
默了默,栗央只能在内心暗自许愿:[如果顾宴植能主动告诉他就好了]。
刚这般想着,栗央便看见有下人匆匆进来向顾宴植报备。
也不知道那下人朝顾宴植附耳低语了什么,下一秒栗央便看见顾宴植的脸色微微一变。
他的目光愈加森冷了,其中泛着浓浓的怒气。
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栗央看着顾宴植起身,似乎就要离开。
他唇瓣轻动了动,还是没选择开口。
毕竟顾宴植现在看起来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自己还是不要在这时候给对方添麻烦了……
于是栗央只安安静静地望着男人的背影。
然而,就在顾宴植要走出房门之际,他忽然脚步一顿,转头看向栗央。
少年看起来有几分小小失落,坐在床边,漂亮的眉眼微微垂下来。
顾宴植一默,倏然想起,自己失忆、去镇里寻找少年时,对方帮他躲避掉那两个杀手的事情。
按理说,少年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不可能知道那两人是来寻他。
可是,少年不仅知道,还主动选择帮他。
如果少年是太子的人,那完全有无数个机会杀了他。
顾宴植大脑飞速运转。
尽管他知道,理性分析的话,少年也有可能站在他的敌对面。
此刻种种不过是为了打消他的戒心,更接近他,好达到什么目的。
但这一次,顾宴植想仅从感情与直觉出发,完完全全信任对方。
“要不要和我一起?央央。”
顾宴植轻声唤他。
栗央始料未及。
没想到顾宴植在最后关头改变了主意?
少年面上的失落顿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喜。
顾宴植看着少年点点头,立马起身跟了上来。
和小猫一般。
他心里稍稍一软。
顾宴植牵着少年的手,“但此事尤为残酷,你若是害怕,和我说。”
栗央闻言,不由也严肃了几分,轻点了点头。
他们来到的,首先是顾宴植的书房。
里面已经站了好几个顾宴植的属下。
其中还有两个是栗央在马车上瞥见过的熟面孔。
那两人也瞬间认出了栗央来。
——这不就是,能让高冷无情的首辅大人让他们帮忙带糕点的少年嘛!?
现,现在,竟然还能让大人主动牵他手,将他带到议事的地方来?
这个少年是给他们首辅灌了什么迷魂汤了?
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们虽未说任何话,发出任何声音,但那震惊的眼神,已然将他们所想的一切都泄露出来。
栗央假装没看见两人那般错愕惊讶的模样,他默默别开小脸。
而顾宴植则根本懒得在这时节管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
他直接让人在自己的座位边,加了一张软椅子,让栗央坐下。
而后冷冷道:“汇报。”
属下们齐声答是。
“大人,那些大臣们都咬死了是户部尚书刘夏书一人指使,根本没有要供出太子的意思,严刑拷打也不管用。”
因为不说,只是自己一人赴死,若是说出此事与太子有勾结,那天子不可能让他们九族得以保全。
“大人,方才,刘夏书昨夜咬碎了藏匿在牙中的药,自尽了。”
线索便彻底断在这里。
目前,没有任何一条线索指向太子。
离天子给的一月期限已然只剩最后两日。
若这两日,他们再不找到新的证人或证据,那就只能让太子继续逍遥法外。
“大人……恕属下直言,天子有心要保太子,咱们现在根本束手无策啊……”
“属下也是这样想的,现在若是不找出能直接让太子身败名裂的证据,怕是无法让天子改变心意。”
顾宴植闻言不置一词,垂眸,面色冰寒,不知在想什么。
他身旁的栗央,此刻也已听懂了大概。
如今被捕大臣们都不供出太子,又没有证据能表明太子与此事有直接联系。
天子亦站在太子这边,疑似想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处理大臣,不处理太子这个头目。
那么,现在最关键的是找出能指认太子的证据。
待到顾宴植让属下都告退后,栗央看向顾宴植,小声问:
“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顾宴植闻声,盯着他,抬手抚了抚栗央柔嫩的脸颊。
这柔软的触感,令他心底的焦躁暴戾被抚平了些许。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前段时间京城频发女子失踪案。
据见者及其家人描述,大多都是些年轻貌美、未出阁的姑娘,也有青楼里的花魁,与无依无靠的美貌寡妇。
总结下来便是她们皆无权无势,无人为她们撑腰。
她们都像是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凭空消失了。
原本我以为这是人贩子作祟,但搜查后发现,她们多经过一条街,那条街里许多布店、成衣店。
我带人仔细勘察,在其中几家成衣店里发现了端倪。
用以试衣的小房间里安有机关,试衣的女子一旦踩上,房间里的暗道便会打开,使之跌落进去。
但在外人眼里,那些姑娘都是进了屋子后便再未出现。
以此,便造成了凭空消失的假象。
我与属下敲开密道,却发现它仅仅通向一处狭小空间,跌落进去的姑娘应当都被转移到哪里了。
好在其中有一位姑娘用的异香气味持久,顺着那异香找寻,找到了那姑娘的尸首。
被掩埋于地下深处,已不成形。尸首上多处虐待伤痕,有各种器具留下的痕迹,且四肢尽断,那绝非怪力乱神,一定是人力所为。”
顾宴植第一次对他说这样多的话,娓娓道来,面色愈发凝重晦暗,让栗央听着也觉难以置信。
也就是说,那些“消失”的姑娘,其实一直都在不为人知的某一处,经受非常人所能忍之折磨虐待。
而始作俑者,便是太子。
顾宴植又低冷道:“最嘲讽的是,最后我们找到的,关押那些姑娘的地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