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去如实告诉你的公公婆婆,就说派人去找了,但是越州闹瘟疫,找不到。剩下的让他们自己去想就行。”阮氏缓缓开口。
“至于要不要斩草除根,就看他们懂不懂事了。若他们不回京寻亲,留他们一命也未尝不可。”
毕竟现在颜敦呈一家并未落单。
如果要杀他们,想要万无一失,最好把跟着他们的另外两家人也给杀了。
这样的话,动静就太大了。
苏芷柔听到这话,有些不赞同。
她开口道:“江陵府现在不让他们进城,他们之后肯定会进京。倒不如趁着现在路上有流民作乱,找机会杀了他们,伪装成流民争抢食物误杀的。任谁也怀疑不到我们的头上来。”
阮氏略一思索,觉得她说得有道理。
“倒是我优柔寡断了。”
母女两人商议了半天,确认了计划后,苏芷柔这才回了颜家。
回到颜家后,婆婆安氏就把她找过去询问她母亲身体如何。
“多谢母亲关心,我娘的病不算严重。养上几日就好了。”她一边给婆婆捏肩,一边笑着回答。
“那就好,那你也可以安心了。我还说让厚朴今日下衙后去探望一下你的母亲,顺便把你接回家呢。”安氏浅浅一笑。
她对这个儿媳妇很满意。
不仅把府中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还很孝顺,又给他们颜家添了三个孙子,她自然是愿意给她体面的。
夫妻和睦,家宅方能兴旺。
“还是母亲疼我。不过夫君上值已经很辛苦了,我娘只是小病,没必要麻烦他跑一趟。”苏芷柔脸上浮起了灿烂的笑。
母亲给她选的这门婚事十分合她心意。
公婆都是好说话的人,夫君也不纳妾,小姑子也已经嫁人,不常回娘家,也没有妯娌要相处,她的日子过得十分快活。
“你大哥那边的事情有消息了吗?”安氏忽然提起了颜敦呈。
苏芷柔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给安氏按摩的手也停了下来。
“怎么了?”安氏有些疑惑。
“唉。我正发愁怎么跟您说这事呢。”苏芷柔叹了一口气。
安氏顿时有些紧张。
“你大哥他们出什么事了吗?”
“越州闹了瘟疫,大哥他们入京的话,越州是必经之地。我派去的人在江陵府打听了,大哥他们并未入城。附近的城池也找了,都没有查到大哥一家的踪迹。他们恐怕、恐怕……”
苏芷柔说着说着,抹起了眼泪。
安氏如遭雷击。
怎么会这样。
如果染了瘟疫,十有八九活不成了。
“母亲,这都是我的猜测。说不定大哥他们福大命大,没出事呢。我会继续派人去找的,您莫要着急。”苏芷柔假意安慰。
“对,你说得对。那孩子是个有福气的,肯定不会出事。他那几个孩子,老爷还没见过呢。”安氏连连点头。
苏芷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个婆婆也太能装了。
又不是亲儿子,至于么。
颜敦呈死了,对她亲儿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她做出一副这么伤心的模样做什么。
回了自己院子后,她忍不住和自己的嬷嬷吐槽婆婆。
容氏没有跟着附和,反倒一本正经道:“这就是她的高明之处。夫人,您还得学着点呢。”
苏芷柔一愣,没反应过来。
“不管她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要老太爷想让那位回来,她就必须表现出伤心的样子。免得传到老太爷耳朵里,伤了夫妻感情。”容氏耐心地教导她。
苏芷柔恍然大悟,连忙点头。
“嬷嬷说得对,我得学着点。毕竟夫君对他那个大哥也是有感情的。我可不能表现出来。”
颜厚朴和大哥颜敦呈只差了三岁,两人是一起长大的,虽然不是一个亲娘生的,但是感情也一直不差。
而且夫君敦厚老实,若是颜敦呈回来了,肯定不会主动去争什么。
还得她在背后替他操持好才行。
为了三个儿子,她必须争。
……
安氏从儿媳妇这里得了消息后,就一直心神不宁。
等到颜若甫回来之后,她立刻就询问起越州瘟疫一事。
颜若甫点头:“越州确实闹了瘟疫,皇上今日还让大臣想法子救灾呢。”
安氏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老爷还等着大儿子一家回来呢,现在若是知道了这个消息,会不会受不住打击啊?
“你怎么了?”见她脸色不好,颜若甫皱起了眉。
“可是身子又不舒服了?若是难受得很,我便入宫求太医去。”
安氏自打小产后,身子一直不算太好。
每到下雨天,腰腹就会隐隐作痛。
十几年了,一直没能调理好。
当初小产,也是因为他,他心里一直很愧疚。
“不出,我没有不舒服。”安氏摇了摇头,把颜敦呈一家人可能滞留在越州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下颜若甫的脸色也变了。
“那个逆子一身反骨,自小就命硬,不可能会出事。”虽然心底担心,但嘴上还是半点不饶人。
“老爷,要不再多派点人去找找吧?”安氏提议。
“找什么找。当初他若是听我的老老实实娶了大理寺卿之女,留在京城,也不会遇上这事。”颜若甫生气地挥袖离去。
安氏无奈,打算等他消气了再说说这事。
她了解他,刀子嘴豆腐心,如果真的不去找,以后肯定会后悔。
颜若甫离开了夫人的院子后,不知不觉去了家中的祠堂。
他走进去后,顿住了脚步,直直地看着亡妻陆氏的牌位。
片刻后,他点燃了一炷香。
“芙儿,你说那臭小子的脾气到底像谁,真是半点不让人省心。”
沉默片刻后,又道:
“他虽然不像话,但也是你我二人唯一的孩子。你若在天有灵,就保佑他平平安安吧。”
“他现在也是当爹的人了,听说有五个儿子一个女儿,还真是能生。”
“这些年估计没读书,光顾着生孩子去了。真没出息。”
话音刚落,一阵风吹进了祠堂,手里燃着的香灰被吹落,烫得他一激灵。
颜若甫苦笑:“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护短。既是如此,那你一定要保佑他们全家平安归来。若是他们能回来,我就不提断绝父子关系的事情了,你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