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2章 好好谈谈
“君上！”御医们连忙围上来，生怕炸裂的瓷片伤到他。
赢厉的眸色却微微一凛：“退下。”
他又入药房之中，重新之前的步骤。
一次又一次。
熬糊。
未熬浓。
忘加药引。
炸炉。
直到夜黑时分。
御药房里的药炉，全数废了……
一口口黑漆漆的药炉，摆了满满一排……
整个御药房，一片凌乱，就像是被炸过一样。
一位老御医连连叹息，他们养成了十几年的药性炉子啊！肉痛！
荀御医倒是将一碗还算可以的养生汤药放进食盒中，交给晏伐：
“君上，这应该成了。”
赢厉威严的视线，又落向众人：
“今日之事，向国后提及者，烹！”
杀伐果断的话语，冷漠，凶残，并不是开玩笑。
荀御医连连捂住嘴巴，点头。
懂！他都懂。
帝王应该是高贵强大的，怎么能失败这么多次呢……
御花园里。
即便夜幕降临，陈玉皎还坐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捡起石桌上飘落下的一朵朵桃花，放入提篮里。
有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陈玉皎抬眸看去，就见灯火暗淡的花巷中，一个个宫灯路引之下，赢厉那抹尊贵巍峨的身躯由远及近。
看不出他去做了什么，也看不出他的喜怒。
到了跟前，晏伐将一个食盒放在桌上，便快速离开。
赢厉负手而立，随意道：“御膳房送的养生汤，喝了。”
“喔，好。”陈玉皎自从那次在桃花井里泡了一夜后，便每天都得喝汤药。
她也没多想，端出那汤药喝下。
赢厉的视线看她：“味道如何？”
声音里，是他从未有过的一丝期待。
“嗯……今日是何人熬的？”陈玉皎倒没注意到太多，“火候未到，药效未发挥出来。
许是御医们又忙着救治伤者，抢时间了。”
她是随口点评，也完全没有想到赢厉最近心情不好，会有雅致去给她亲自熬药。
她说：“明天我去御膳房看看，需不需要新增人手。
战乱刚过，太缺医者了。”
夜色下，赢厉的眸色深了深。
所以，到底不如赢长屹所熬制。
也对。
长兄二十五年的经验，又岂是一日之功可替代。
赢厉的视线落在石桌上，上面堆满了一朵朵拾起的桃花。
他克制翻涌的情绪，转移话题问：“桃花有何用处？”
“以前长……”陈玉皎刚想说长兄赢长屹教过她桃花的药理，只是想到赢厉最近心情不好，她转了口风说：
“以前还未长大之时，我时常翻阅医书，桃花可活血止痛，美容养颜。
要是制成桃花酒，加以玫瑰，不论男女饮用，皆可有助于心情愉悦。”
“赢厉，我打算酿造一坛桃花酒，到时你每日饮一些。”
她希望赢厉的心情能早些好起来。
只是昏暗的灯光下，赢厉的面容轮廓却愈加冰冷。
她方才的转移口风，他自然察觉、明了。
他没来时，她就在此处拾桃花，怀念长兄。
她与长兄二十三年的情感，又岂是他一朝一夕可以替代？
只怕每一朵桃花，皆是她与长兄的记忆。
他脑海里又浮现起、陈玉皎与赢长屹一同在桃花树下拾桃花、酿桃花酒的场景。
白色锦衣的两人，十分般配。
赢长屹定将一朵桃花，插至女子发间。
桃花纷飞间，两人定深情互视，定缠绵欢爱于树下。
明明盛大美丽的桃花，在这一刻，赢厉却只觉刺眼无比。
“不必酿造，国后有时间不若好好休息。”
他的大手忽而攥住女子的手腕，大步离开，走出了花圃。
陈玉皎皱眉，赢厉是担心她累着了么……
躺到龙寝宫床上时，陈玉皎平躺着，看似闭目，实则满脑子都在想事情。
这还是这几天来，赢厉第一次回寝殿休息，第一次与她躺在一起。
她要不要主动靠过去……主动提出……
不过赢厉生性多疑，肯定又会怀疑她是为了子嗣、为了所谓的传宗接代。
怎么才能让这种事自然而然。
怎么开口，才能让赢厉清楚，她不仅仅只是单纯为了皇室血脉。
想来想去，兴许只有直接了当的说，开诚布公谈一谈。
“赢……”
只是，她的薄唇刚动，刚吐出一个音节。
躺在旁边的赢厉忽而已经起身，拉过落地架上的锦衣覆身，离开了寝殿。
陈玉皎皱眉，这么晚了，赢厉还去忙什么事？
她起身想跟过去分忧，只是赢厉冰冷的嗓音传来：
“国后不必跟来。”
这是特地对她的交代。
陈玉皎蹙眉，这已经是第二次。
今日一整天，今夜。
看来，明天得去找人打听打听，赢厉到底在忙什么。
若是有什么重要国事，她也可以帮着分忧。
陈玉皎倒也没有过多想，曾经总是彻夜不眠的等战寒征归家，独守空房望眼欲穿。
如今和赢厉在一起，她不想成为那样的女子。
那样多愁善感、柔柔弱弱的女子，又怎配与赢厉并肩？
无论何时，女子都该有自我。
陈玉皎倒是好好休息了。
可是今夜的秦宫里……一片腥风血雨。
“所有花树、伐！”
这是帝王的命令，专制，威严。
之前，赢厉即便躺下后，满脑子皆是陈玉皎与赢长屹在桃花树下接吻的画面。
不该与逝者计较。
只是她整日想着逝者。
她心间那个人，总要有人取代！
当夜。
秦宫的御花园里，所有花卉被全数除掉。
帝王一声令下：移植万千新花卉！
整个秦宫，花奴、婢女、宫人等，彻夜未眠。
帝王之令，秦宫动荡。
有文武百官找到了白平生，担忧道：
“君上这是刚刚一统，就大兴土木啊！恐怕有暴政之象！”
白平生一向温和的目光，却冷冷扫过去。
“暴什么暴，君上数十年来矜矜业业，二十六还未有妃妾、未有子嗣。
他只是换换花怎么了？
堂堂帝王，换个花的权利都没有吗？”
“且盛世一统，宫中本就需要新景象！君上是想万象一新！
你们这些格局，懂什么？”
所有人恍然，万象一新？原来是这样啊……
白平生打发走众人后，又赶紧进宫里，帮着封锁一切消息。
他知道，自家君上是想送国后新的花卉，新的惊喜。
不怕君上做什么，就怕君上什么都不做！
这次送满宫新花，国后定然会有所动容，两人的感情，也是时候该深进了。
只是暗中。
秦阳太后路过，看着宫内的兴师动众，脸色冷了下来。
她那个一心政事的儿子，如今竟变得如此贪图享乐，所有心思都花在一个女子身上。
这样的儿子，只怕是成不了什么气候了。
应该……
而陈玉皎只觉得最近的宫里都十分忙。
不过白平生又经常找她商议一些政事，她连去御花园走走的时间都没有。
赢厉更是时常忙得不见人影。
她想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至今没有找到机会。
直到十日后——
陈玉皎在军机阁里忙碌，晏伐忽然来道：
“国后，君上在御花园里等您，说有事相谈。”
陈玉皎放下手中的政事，去寻他。
他们，是该好好谈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