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比战明曦等人想得还要顺利。
帖子递进去当天,赢太傅家就派人上门递拜帖,表示赢修堂对战明曦也正有此意。
还言明:愿娶战明曦为正妻,且终其一生不改。
而且他们如实相告,赢修堂之母忽然缠绵病榻,急需冲喜。
若是能尽快完婚,再好不过。
若是不能也无碍,守孝需三年,双方先订婚,三年后再行完婚。
战明曦一听要等三年,当即就跳了起来。
“不行!坚决不能三年!”
她今年都17了,再等3年,那就是20岁。
20岁再嫁人的姑娘,是会被人笑死的!
且昨夜偶遇过赢修堂后,每每想起她都面红耳赤,巴不得立即嫁给那样的公子。
都不敢想象,成为赢修堂的正妻,被那样清峻的公子拥入怀里,她到底会是多么幸福的小女孩。
战明曦拉住战寒征的手臂摇晃:“哥哥,就急办嘛!我性子开朗,指不定真能为婆婆冲喜。
且三年实在太久了,这三年我肯定天天念叨,会吵得全家不可安宁的!”
战寒征虽觉太过仓促,但三年之期的确久,会有诸多变数。
最终,拗不过战明曦的闹,战寒征与太傅家的人见面商讨婚事。
两人的八字相合、纳吉、请期结果,竟然明日就是最佳时辰。
流星赶月,不过如此。
但赢夫人的确病得很重,随时都有逝世的可能。
兴许,这是天意。
两家开始紧密地张罗婚事。
到底是太傅之家,天子近臣,三公之首。
赢家一日之内就送来无数聘礼,礼节周到。
还派人帮定西王府布置府邸,准备物事。
连出嫁的喜服,也是赢夫人老早以前一针一线绣制的,就等着派上用场。
战明曦看着满院子琳琅满目的聘礼时,还觉得恍若做梦。
事情竟真这般顺畅~她真的能嫁给那个才华翩翩的公子修堂~
公子修堂还喜欢她,让她做正妻,一生不改!这是何等的荣耀!
他们战家,真的攀附上了赢家!她将要成为赢氏夫人!
战明曦激动地说:“哥哥,我们要好好感谢陈氏嫂嫂。
明日你务必将她接过来,让她参加我的婚典!”
陈玉皎之前诅咒她,她就是要让陈玉皎看到、她是多么幸福地嫁出去!
也要让陈玉皎明白,战家只会越走越高,越走越远!
沉武院。
翌日下午时分。
陈玉皎在院中与婢女们整理贝壳。
赢长屹让人将贝壳送来了,还是特地清洗分类过的。
她只需根据不同的颜色、大小,选择所装盛的合适药物。
春鹭边帮忙边说:“战明曦的婚礼实在太突然了,没想到比燕凌九的还要快。
公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猫腻?”
陈玉皎将软白药膏装入一雪白贝壳中后,只抬眸,意味深长地看她们一眼:
“不可提此事,装作全然不知情便是。”
没过多久。
百忙之中的战寒征、忽然带着战煊出现在了院门外。
今日的他还穿着一袭墨黑的衣袍,但腰带是朱红色,让一向冷漠寒冽的他多了抹昳丽。
他立在那里,还是那般威严。
“陈氏,我来接你。”
陈玉皎微微皱眉,接她?
不用想,是接她去参加战明曦的婚事。
她一双清冷的眸子迎上战寒征的目光:
“战寒征,那是你妹妹,不是我妹妹,你觉得我还有去参加必要的吗?”
她早已不将战家人当作她的家人了。
那股冷淡,令战寒征黑眸微微一深。
“大喜之日,何必又提繁杂琐事?”
战寒征沉声:“你身体不好,也当多出去走走。”
燕凌九说过,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井底之蛙,不好。
而战煊小小的身影也趁十二武卫没注意,一溜烟就钻进院子里。
他拉着陈玉皎的手臂摇晃:“嫡母,你就去嘛,爹爹都亲自来接你啦~
你不去的话,别的人还以为你是眼红姑姑、在背后诅咒姑姑呢。”
战煊撒娇般地直拉她:“我不允许别的人误会嫡母,嫡母就当做是去沾沾喜气嘛!”
在战寒征跟前,他总是这般天真无邪。
战寒征也因为战煊的话,脸色明显腾起一分冷硬。
昨日陈玉皎就不想给战明曦介绍,说赢修堂会冷待女子。但赢家表现出足够的尊重,还许诺正妻不改。
今日,陈玉皎又连婚礼都不想去参加?
“陈氏,太过狭隘,对你没好处。”
陈玉皎并未解释半句。
而他们所有人都巴不得她去,不过是想向她炫耀。
也好,去看看也无妨,毕竟这是战明曦最后一日无忧无虑了。
今日过后,战明曦、将万劫不复。
而随着战明曦嫁出去,她的整盘棋局也已布好。
两日时间,战寒征即便不想和离,也再无可能!
定西王府。
陈玉皎到时,战明曦已坐在新海棠院的梳妆镜前,被一堆人伺候着穿上了隆重的喜服,头上戴满红色玛瑙发饰。
华秦崇尚黑色,所以喜服是以黑色为主,但层层坠坠之间,又有绛红色相得益彰。
其上亦绣腾飞的朱雀,栩栩如生。
黑与红,庄重中有着喜庆、艳丽。
即便是往日里任性调皮的战明曦,也被衬得端庄、惊艳。
旁边还立着一个身穿亮橘色锦衣罗裙的女子,生得十分精致好看,一脸傲慢。
她是十七公主赢潇潇,今日是被赢家请来帮忙的,彰显着赢家对战明曦这场婚礼的重视。
一群其他的千金闺秀们看着,围着战明曦,无一不是满眼羡慕:
“啊啊啊!好羡慕呀!明曦竟然可以嫁入赢氏!嫁入皇家!”
“修堂公子!那可是博古通今、才华翩翩的修堂公子啊!”
“他还是当今秦帝的堂弟,我们往日连见一面都难的!”
“明曦,你婚后可一定要请我们多去聚聚,哪怕隔得远远地看一眼,我也心满意足了!”
女子们满眼全是闪烁着的星星。
唯有燕凌九一直冷静,仿若永远是那般独特傲然。
她立在战明曦身后,为其插上最后一支发簪,红唇轻启:
“明曦,所有人都教你出嫁从夫,我却希望你谨记一个道理:
无论何时,女子最爱的人应当是自己。婚姻中丢失自我、依靠男人的女子,最可悲。”
她这番话,很快又收获满屋子千金们的景仰、崇拜。
她们这些女子天天只有情情爱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像燕凌九这样的人啊!
尤其是赢潇潇看燕凌九的目光,几乎崇拜得发光。
她往日里最看不起这些小门小户,是知道燕凌九在她才来的。
“燕军师!你真的太与众不同了!我赢潇潇以后只交你这样的朋友!”
陈玉皎就是在这个时候,被战煊拉着进来的。
他们来请得急,以至于她还穿着简约的素色长衫,发饰简单。
一进来此处,就有股遗世而独立的纯净山茶花之感。
只是……和一袭黑色羽衣、隆重冷傲、备受瞩目的燕凌九比起来,再加上之前燕凌九那句话的映衬,便显得她格外柔弱。
众人看她的目光顿时变得同情。
这不就是婚姻里那种丢失自我、依靠男人的女子?
曾经爱定西王爱得那么死去活来,如今公公婆婆都算计她、谋杀她,她竟还能过得下去。
啧啧……太没骨气了。
赢潇潇看到她时,更是冷冷切了声,“大好的日子,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来?弄垮陈家的败家玩意,晦气!”
因为赢潇潇的母亲也是南楚国人,她从小总是跟在赢长屹身后,口口声声喊着“长屹哥哥~长屹哥哥~”
但赢长屹并不理会她这个妹妹,反倒经常与陈玉皎在一起。
赢潇潇从骨子里厌恶陈玉皎,看到她来,就冷哼着离开,毫不掩饰鄙夷、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