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云楼这种失魂落魄的状态,骆养性从没见过,两人虽然之前没有深交,但他也从别人口中听过有关他的一些事情。
沉着冷静,处变不惊,眼下徐云楼这种状态,骆养性看在眼中,心里不由的升起了警觉之心。
可对方说的话自己也觉得有道理,知道得越多越危险,何况昨日的事情没有纰漏,无论什么事情也不会连累到自己。
一想到这儿,骆养性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他让徐云楼回去休息休息,反正衙门里也没什么事做,不用在这儿守着。
“昨晚京城里面当真没事情发生?”徐云楼又再次确认。
“确实没听说过,锦衣卫里绝大部分人都在,如果真有事情发生早就倾巢而出,怎么会这么风平浪静。”
骆养性说完之后小声问:“徐兄,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徐云楼摇了摇头,“没事,我现在也弄不清状况,回头若是有眉目了我会跟你讲明的。”
“没事就好。”
“那我就先回去了。”
徐云楼拖着疲惫的身子在卫所衙门里转了一圈,确实如骆养性所说的那样,人都在,也没听到什么风言风语。
“难道魏忠贤对锦衣卫封锁了消息?可这不应该啊,对他来说东厂和锦衣卫都是牢牢抓在手里的快刀,如果真要全城缉拿什么人,必然会动用锦衣卫。
东厂那些番子人手不够,京营那头的人魏忠贤也调动不了,为什么会封锁太师被行刺的消息?”
徐云楼想不明白。
回家之后洗了个冷水脸,坐在屋子里发呆的徐云楼脑子里一团乱麻,凌一山的死给了他巨大的打击,他只是一想到凌一山的死状还感觉天旋地转。
这一坐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回过神来看向外面似乎已经快到傍晚了。
徐云楼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现在不是颓然的时候,必须先把悲伤压抑在心里,因为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想,要做。
行刺太师的消息魏忠贤下令封口,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为了不让林立才或者信王知道么?
可以他对这两人的手段了解,八成现在都已经知道了。
可为什么这二人还没有派人来召见自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避嫌?又或者是在谋划如何应付此事?
徐云楼心里捉摸不定,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主动去求见林立才把事情说清楚。
可如果自己进宫坦然行刺失败,那接下来自己会如何?进诏狱?
大概不会,因为一旦这样,自己就有被审讯然后招供的风险,要么就是让自己自裁了。
而今要脱身,唯有去找为魏忠贤了,按照对方要自己刺杀杨文元的计划逃出京城,然后假死逃生。
徐云楼思前想后,觉得只有这条路可走了,于是洗了把脸后正要准备出门,这时候假扮燕雪晴的人突然跑来,说后门有人找自己。
会是谁呢?
徐云楼不敢怠慢来到了后门,等对方取下斗笠之后一看,他心里顿时一惊。
是童战!
“你怎么……”
徐云楼脑子里嗡的一声,他赶紧将对方拉进了屋子里,关上门后立刻问:“到底怎么回事?燕姑娘他们人呢?!”
“大人放心,嫂夫人他们在安全的地方,我只是担心一山所以回来看看。”
“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云楼压着声音咆哮近乎歇斯底里的表情让童战面色一白,“大人,难道一山他……”
徐云楼闻言点了点头,身子一软瘫在了椅子上,“一山死了,昨夜他潜入太师府行刺太师,死了。”
童战面如纸色,满脸不可思议呢喃自语,“怎么会呢……怎么会如此呢……”
“昨晚出城后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徐云楼有气无力地问。
“昨晚我们出城之后就按照之前的路线南下,走了半个时辰左右,一山说关于暗哨有一件特别重要的事情忘了告诉你,于是他说让我先带着嫂夫人走,到香河去等他。”
童战面露懊悔之色,“我当初就应该跟他一道回来的。”
“回来做什么?回来送死吗?让我再多认领一具尸体?!”徐云楼面色铁青咬着牙怒骂,“我跟你们说得明明白白,如果你们听我的,他也不会死!”
“大人,我们也是担心你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而且就算刺杀成功了总要有人策应……”
童战哄着眼眶哽咽。
徐云楼苦笑摇头,“此事怪我,忘了跟你们说我已经有了脱身之计,怪我,怪我啊!”
徐云楼无比自责,想来凌一山正是因为想要策应自己离开才折返回来,结果没料到魏忠贤在府上,所以就溜了进去铸成大错。
“大人,事已至此,那就赶紧走吧!”
“走不了,我现在被太多人盯着了。”徐云楼摇了摇头,“你刚才说,燕雪晴他们在香河?”
“对,那边很安全,没问题的。”童战点头。
“你赶紧去香河。”
“那大人你怎么办?”
“有件事正好要你去做,你去香河准备。”
徐云楼将自己要杀杨文元,然后假死的事情告诉了他,并且把位置也说清楚了。
“你去下游等着捞我就行了,租一条船,或许我们可以走一段水路,水上总归要安全一些。”
徐云楼吩咐之后童战立刻点头,“好,那我把金疮药这些准备好后立刻出发前往香河。”
“恩,不要让任何人瞧见了,出城务必小心,别让人跟着你。”
“放心吧大人,此事绝不会有任何差池。”
“去吧,我现在也说不准明日还是后日,你这两日就在我说的位置等着就行了。”
“是。”
童战也知道事关重大必须马上动身,等他离开之后,徐云楼这才从正门出去前去找杨文元了。
“文元兄。”
徐云楼进屋之后把门关上。
杨文元见他一脸疲惫让他坐下。
“凌小旗死了,他怎么会如此冒失前去刺杀太师?”
“此事怨我,我没有与他交代清楚,他为了掩护我逃离所以……”
徐云楼说不下去了,他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不说这个了,我们该动手了。”
杨文元听后想了片刻认真地点头,“恩,信王现在十分恼火,早些离开是好事,你打算什么时候?”
“明日吧,我以与你故地重游为由约你去香河,到时候魏忠贤会派人督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