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等我安排好后再来找你,今天这儿的查封,你给我个新的地址。”
郑三刀点了点头,随后跟徐云楼说了自己在京中一处隐秘的安身之处。
“恩,这几日我暂且还没办法给你准信,因为到时候还要见个人,有命回来,那五日之内我将你兄弟从诏狱带回来,到时候再说要你运的镖是什么,要运往哪里。
郑总镖头,此事只有你知我知,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包括殿下。”
徐云楼盯着对方认真说。
“这是自然,徐总旗放心。”郑三刀郑重地点头。
徐云楼之所以敢跟郑三刀提这件事,正是因为看中了对方身上的江湖气,常年跑江湖特别是干镖局这行的,义字当头,如果他能把郑三刀的兄弟从诏狱救出来,那自己就可以让对方把燕雪晴他们几个从京城这个是非之地送出去。
只要他们一走,自己在京城中行事就不用畏手畏脚的了,到时候再联系凌一山等人商议离开京城去哪儿隐姓埋名的事情。
离京之后还要去哪儿,这得跟众人商量商量。
不一会的功夫,骆养性也从房间里出来了,他对徐云楼微微点头,然后朗声道:“锦衣卫奉命前来请郑总镖头回镇抚司衙门回去调查京中流传‘青天会’一事。”
话音一落,立刻就有一个壮汉从人群里走了出来,“我就是郑三刀!二位大人,咱们走吧!”
看着对方那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徐云楼心中也是由衷敬佩,毕竟这是送死的话。
拉开门走出威远镖局,那百户当即让一众锦衣卫进去遣散镖局里的人进行查封。
带着这个冒牌的郑三刀回到了北镇抚司衙门之后连审都没审直接丢进了诏狱之中。
“徐总旗,这案子办得不错。”
在衙门等着的杨文元看到徐云楼安然无恙地回来微微点头,随后他扭头对骆养性道:“骆总旗,南镇抚司那边要过问一下今天的行动,你过去一趟吧。”
“是,千户大人。”
骆养性离开之后,杨文元拍了拍自己身旁的桌子,“云楼,坐过来。”
徐云楼走过去落座之后,杨文元看着大门外愣了半天这才开口缓缓地说道:“今日去威远镖局,你应该见到信王殿下了吧?”
“回千户大人……”
杨文元摆了摆手,“别一口一个千户大人了,今日在这儿的只有当年一起在战场杀出来的兄弟,你实话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想?”
“文元兄,今时今日,我可不敢将我背后交给你了。”徐云楼直言不讳让杨文元呵呵一笑,“倒也是,想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你也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了。”
“那柄戚家刀,可是险些要了我兄弟的命。”徐云楼扭头看着杨文元,“你为何会下得去手?”
“为了大业,我想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当初你我为何会在战场跟鞑子厮杀,不就是为了保家卫国吗?可有用吗?你能胜一仗,可你能胜十仗,胜百仗吗?屡战屡败的根源在哪儿?”
杨文元说着轻轻地敲了敲桌子,“后来回京之后,我才看清楚,大明的气数并不是被金兵消耗光的,而是在朝中,在某些奸臣身上。
在战场上杀一百个,一千个甚至是一万个鞑子,也比不上为大明铲除一个大奸臣的作用大,我一心为大明,当初战场杀敌如此,眼下替信王办事也是如此。”
“文元兄,我丝毫不怀疑你刚才所说的,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甚至是向自己同袍倒戈相向,这真的是对的吗?”
徐云楼的话让杨文元哑然失笑,“云楼啊,你确实不适合京城,你或许是将才,但绝不会是帅才,为将者听令行事便够了,或许你当初就不应该踏上这条路。”
“不来也都来了这些年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徐云楼眯着眼看着对方道:“文元兄把我留下来如此推心置腹,可是要给我留一条活口?”
杨文元听后面色微微一变,“云楼,你为何会说这样的话?”
“既然今日你我是以兄弟相称,那就不用藏着掖着了吧?信王殿下可是不打算给我活路的,我想你心里也很清楚,不然怎么会告诉我薛文轩府宅上有青天会的线索?
不过这事也怪我自己,当时我还以为自己上了信王的船就算是他的人了,在这位殿下眼中,什么都是可以舍弃的,只要价码合适。”
“其实一直想要你命的都是魏忠贤,信王也想过保你,只是……”
杨文元说到这儿眉头一皱,“不说这个了,我单独把你留下来就是想问问你有什么打算?”
这么看来,杨文元还真打算助自己一臂之力逃离京城了?
“走一步看一步,毕竟接下来还要见魏忠贤。”
“因为青天会的事情?”
“恩,今天信王亲口跟我说的,我估计不是今晚就是明天,魏忠贤会出差人来我传我去他的府上,我这条命肯定是要丢的,只不过青天会这出戏还没谢幕,还能苟延残喘两天。”
徐云楼淡然一笑。
这条命应该是在闹鬼的案子结案之日,他和骆养性一开始就被选为背黑锅的人了。
高丽庄外那一对锦衣卫不明不白地死了,这笔账自然是要算到他头上的。
“文元兄,凌一山他们,你能不能替我保下,毕竟他们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跟错了人而已。”
徐云楼问。
“放心吧,这不是逐渐在把他们和你进行切割吗?若你真丢了性命,我一定会保下他们让他们好好活下去。”
杨文元这句话让徐云楼心头发凉,倒不是说在对方口中自己必死无疑,而是这种切割绝不是为了保下他们,而是为了切断自己与他们的联系。
徐云楼已经彻底不相信杨文元了,即便今日对方如何的开诚布公毫无隐瞒,因为大家的信念已经背道而驰了。
家国天下,这是杨文元选的路。
徐云楼选的,只是在乱世之中保下自己的人,京城之中所见种种,让他已经对朝廷失去了信心,也厌倦了权谋的争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