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韩宇的反应证实了徐云楼心中的猜想,坐实了对方就是‘青天会’残党之后,他的心里踏实了许多。
“锦衣卫?他们出城捉妖去了,我若是锦衣卫,还能让你在这儿跟我演么?把你带回京师之后不得拿你人头换个加官进爵混个京官当当?”
听徐云楼这么一说,周韩宇脸上的表情明显松懈了一丝,“你究竟想要什么?没把我押入京城换个官当,三千两银子你又不要,升官发财都入不了你的眼,你可不是一般的官差衙役。”
“你这判断倒是有些意思。”
徐云楼呵呵一笑,“实话跟你说吧,升官发财我都要,所以这才没有急着把你送进京城,也没有贪下你的银两。”
说到这儿徐云楼将椅子拉得又靠近了对方一些,“直接问你来这儿做什么你肯定不会实话告诉我,那我就换个问法,你来这儿要做的事情,能不能算上我一份?”
“我只是恰好要去京城途经此处,你如果是打这个主意恐怕要失望了。”
周韩宇笑着说。
“我不急,我是有足够的时间等你考虑清楚之后再开口,就是不知道你等不等的了。”
徐云楼笑着往椅子上一靠,那副悠哉游哉的表情看得周韩宇心里发慌。
“三千两不够我可以再加,只要你给我放了,这年头当官的哪儿有自己包里有钱来的踏实。”
“还能涨价?那我就更好奇你来这儿到底是要做什么大买卖了。”
徐云楼盯着对方认真道:“这样,这一趟我帮你跑腿,事成之后我只要三成,如果只是三千两的买卖,那我就只得一千两。”
“别把我当傻瓜,要是让你去办,他们又或者是我,还有活路?”周韩宇一声冷笑。
“你难道还有选择?我现在就可以把你押赴京城交到东厂某位公公手里,到时候你进了诏狱,难道他们还撬不开你的嘴?”
诏狱二字是极大的震慑,天底下只要还是活着的人,或许不怕死的人有很多,但不怕进诏狱的很少。
怀揣着‘玄’字腰牌的周韩宇自然也知道里面的可怕之处,他脸皮剧烈地抽了一下。
“好吧,我权衡之后发现确实没有选择。”周韩宇一声长叹,“其实我之前说的确实不假,来这儿就是要跟人做一笔买卖,那三千两只是定钱。”
徐云楼听得来了兴致,坐直身子之后问:“跟什么人要交易什么?如何交付?”
周韩宇咬紧牙关好像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徐云楼也不急就这么耐着性子等着,半晌之后,周韩宇这才开口道:“马氏兄弟,他们现在是安国寺的和尚,法名智海和智觉。”
这个答案让徐云楼心中吃了一惊,他让自己看起来尽量平静地问:“原来是他们两个,你跟这和尚能做什么买卖?三千两银子竟然还只是定钱。”
“当然是皮肉生意了,他们负责掳掠童男童女,随后卖给我,再由我运往京城送到那些个达官显贵的风月场所,京中不管是大官还是富商,他们对童男童女可是感兴趣得很。
不过京城毕竟是天子脚下,若是发生掳掠人口的事情,追查下去谁都保不住,所以这些童男童女就得从其他地方秘密运往京城,这一转手可就是大把的银子。”
徐云楼听得满腔怒火,不过还要继续装平静,他沉声道:“这么说来,保定城里的妖怪就是这二人装神弄鬼了,不过就他们两个和尚哪儿这么大的能耐?他们这伙人的数量恐怕不少吧?
况且还有手段诡异之人的支持,像是操纵蝙蝠之类的人,让安国寺闹出妖孽传闻,就是要把那地方作为窝藏掳掠来的人口的窝点,所以才会有人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安国寺附近听到啼哭声和惨叫声。”
“我觉得你推敲出了五六成。”
“你觉得?”
徐云楼皱眉,周韩宇点头道:“当然只能是觉得,我只负责买,也只是听过对方所说的过程的只言片语,但你刚才所说的跟我听来的差不多,所以只能说我觉得你猜中了五六成而已。”
徐云楼思索了片刻,对方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破绽。
“要在官府眼皮子底下把人运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吧,莫非府署之中有人勾结?”
“这我可就不知道了,我只负责买,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你既然是保定府的官差,这件事肯定得你自己去调查了。”
周韩宇笑着说。
徐云楼不知道这是不是对方故意说出来把自己往其他方向引的陷阱,所以官府里是不是有内鬼的事情得暂时放放。
“你们是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怎么交易的?”徐云楼问,周韩宇回答道:“明日子时北门外五里外的破庙交易,我只需要在那里等,等来马车之后将银票交给对方然后验货。
验完货没问题马车就归我了,等我到了京城之后立刻就会差人将剩余的尾款补上,生意就是这么做的。”
“他们就不怕你们不付尾款?”
“怕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再者已经交易过多次了,都知道双方不会失约,而且送来的货未必每一样我都要,一个人头八百,若他运来十个,我只要其中三个,那三千两就足够了。”
周韩宇的口中,那些被掳掠的童男童女就如牛马一样。
徐云楼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会心情后这才说道:“之前每次都是你与他们当面交易的么?”
“他们只认腰牌,只要有这腰牌就能进行交易。”
“这么说他们知道你是‘青天会’的人了?”
“他们这些人哪儿有资格知道‘青天会’?只是每次都以这个腰牌作为信物罢了。”
周韩宇这个说法有些奇怪,青天会的腰牌牵扯的深度和广度可都比掳掠人口要重得多,怎么会为了做这倒手的买卖随随便便就让人看到这枚腰牌?
兴许是看出了徐云楼的疑惑,周韩宇开口道:“知道这腰牌来头的人,全都在京城的东厂和锦衣卫之中,我也是倒了血霉居然在这儿碰上了你,说起来你是怎么知道这腰牌来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