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浓烟顺着风不断涌来,萧盼面色通红,弯腰不断咳嗽着。
落梅园中的婢女早就被隔壁院子的火势吓得惊慌而逃,完全顾不上这位新抬进府的仙仙姑娘。
“砰!”
萧盼委顿在地,循声望去,便见一个身着白色寝衣的女子,手里拿着一把柴刀,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
她的头发凌乱地遮着,只露出一只眼睛,刚泛起鱼肚青的天际露出一丝阳光,从她的头顶穿过,显得女子肤色愈加的毫无血色。
“快点走。”静默几息之后,那女子才开口。
声音粗噶,宛若在磨砂纸上划过,听得人心都揪紧了些。
“你,你是谁?”
萧盼警惕的看着她,不敢动作。
经过这些日子的颠沛流离,她其实已经不敢再轻易相信任何人了。
刚从落梅园醒来,知道自己被迷晕了送进苟府,萧盼根本接受不了,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像货物一般,被送来送去。
萧盼压抑的脾性再也抑制不住,将房间砸了个稀巴烂。
饶是如此,整个晚上也没见个人理会。
长夜漫漫,萧盼只能抱着胳膊透着门缝看外面的漆黑夜色。
心中暗下决心,今后定要将这些折辱过自己的人统统碎尸万断,剁碎喂了狗去!她咬紧牙关,盯着房门,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天明时分竟然起了大火。
一个莫名奇妙的女人让自己快点走。
“你是谁?你不说清楚,我是绝不会走的!”饶是浓烟越来越多,萧盼只感觉到每一次呼吸都是困难,她仍然高傲而自负。
一个莫名其妙宛若疯子的女子,怎么能听她的说走就走?
或者?
“还不赶紧过来扶我?!”她伸出僵硬的手臂,微微翘起小拇指。
萧盼高昂着头颅,目露着不屑,王妃的自得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许是隔壁的火势越大,火舌燎过房顶,发出劈里啪啦的声音,女子歪着头看了几息萧盼,忽然垂下一直紧抱在胸前的胳膊,毫无生气的脸上更加默然。
“神经,你想死,随你。”
她转身便走。
这个后院,多少人想走,多少女子想逃都未曾有机会,而这个新来的女子,看起来并不是属于他们。
倒像是脑子有点问题。
“等等......”萧盼哑然几息,她没料到这女子竟然如此看不懂脸色,扭头说走就走。
眼看着女子并不理会,萧盼咬了咬,尴尬的收回胳膊,揉揉腿就追了出去。
“等等我。”
她堂堂的陈王妃,未来的天下共母,绝不能够死在这里。
“我们到底该怎么出去?你到底是谁?”萧盼艰难地跟在后面,用袖子捂住嘴,还不忘问沉默前行的女子。
“跟你有关系吗?”
女子停住脚步,忽地转身,直直盯着萧盼。
发丝飞舞瞬间,借着天色,萧盼看清了女子左脸已经起了一大块水泡,一看便知是被火烧伤的。
“啊!”萧盼吓了一大跳,尖叫着往后面疾退几步。
“你是人是鬼!”
她的手指颤抖,惊恐看着女子。
女子从门上收回视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尽是鄙视,她张了张嘴,噙着一丝冷笑,“自然是人。”
“不过你放心,我们很快就要变成鬼了。”
门外火舌绕墙,便是只站在门里,都能感受都那股热意。
“什么!”萧盼惊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有本事进到这个院子里来吗,如何没有办法出去?!”
“我不信!本王妃命令你,赶紧把面前的门劈开!”
情急之下,萧盼也顾不得不要暴露自己身份,只满脑子想着绝不能死在这里。
她形状疯魔,
王妃?
女子的目光在萧盼身上扫了一下,看来这个仙仙姑娘真的是被吓破了胆,不过也无妨,随她怎么说。
就是有些聒噪而已。
女子的视线从萧盼身上移开,看向天边的两只俯冲而过的飞鸟。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挣扎了这么久,到头来还是逃不出去。这一生太累了,或许,自己再也等不到那个说要骑着高头大马来娶自己的心上人了。
“莲妹!”
“莲妹...”
多可笑,她竟然好像都听到了心上人的声音,忽远忽近,宛若隔着一层飘渺的雾气。
“疯子!”萧盼眼睁睁看着女子竟然倚着墙角坐下,头一次失了态地尖叫起来,“你这个疯子,你起来呀,带本王妃离开这里,我不要死在这里!”
苟府人生地不熟,没人带路她该如何逃出去?
萧盼冲到门边,才伸出手,便听到咚的一声,整扇门随之摇了摇,露出一大条缝隙。
“莲妹,你在哪儿!?”周白声音颤抖夹杂着显而易见的恐慌,他满头大汗地冲进来,目光在院子里逡巡,直到看到女子的身影,他才不由自主地松了口气。
“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活着。”周白此刻再也顾不得什么君子之风,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令他难以抑制,紧紧抱住了面前的女人。
恨不得将人揉进自己怀中。
苟府大火冲天,本以为莲花一个弱女子已无活命机会,他要痛失爱人。得亏上苍怜悯,周白难以表达此刻的激动。
跟着进来的萧眠等人看着周白极珍惜的亲吻女子的额头,鬓发,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
有情人不必生死相隔,这便是最好的结果。
女子愣愣地,埋首于周白怀中并不说话,似乎是吓到了,周白怜惜声更盛,手掌轻搭在她后背轻轻摩挲着。
“别害怕莲妹,你已经安全了。”
“你放心,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你再也不用害怕了。”
周白柔声安慰,适才还紧张地心跳一直难以平复。
“莲妹,你怎么不说话?”
周白只以为她还惊魂未定,低头想看莲花的脸。
哪知道莲花瑟缩了一下,身子轻轻抖动,散乱的乌发仍然挡住了他的眼睛,她的头埋得更低,避开周白关切的目光。
漠然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