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潇潇越说越得意,后来干脆主动跳下步辇,朝着韩佩的方向大步走来,韩佩下意识伸手握住刀柄。
但李潇潇走了几步后便停在原地,目光逐渐下移,眼前,李承乾已经面色苍白,嘴唇发紫,嘴角挂着一点白沫。
李潇潇抬起左脚,重重地向下踩去,鞋底在李承乾的脸上来回摩擦,将其五官全都挤压在一处。
韩佩的手又离开刀柄,站在原地冷眼看向那只来回扭动的靴子。
李潇潇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踩了几脚后,又将伸手从地上见其一把弯刀,刀身被血迹沾满,变成猩红的颜色。
李潇潇充满玩味的表情看向韩佩,手中不停转动着刀柄,粘稠的血液呈点状被大量甩出,不少都落在李承乾的脸上。
韩佩知道,现在要跑是来不及了,从对方握刀的手法来看,定然是练家子,自己已经被消耗了大半体力,再想逃走可谓是难比登天。
飘摆的银髯下,两腿的膝盖微微弯曲,似乎在同什么巨大的压力做着挣扎。
李潇潇见状,手中越转越快的弯刀也渐渐停下,嘴角扬起到几乎与鼻尖齐平的高度。
正在这时,宫门处传来一声瓮声瓮气的喊叫。
“老头儿!你师娘怎么办!”
话音未落,一个秃脑袋的大个子飞速来到韩佩近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老头,你腿可真够快的啊,老子追,追了半天才撵上你——诶,皇上呢?”
汤洪背对着李潇潇等人东张西望了半天,目光最终落在李承乾的脸上,顺着其颔下一路延伸的金黄色,又看到面露狐疑的李潇潇。
傻大个顿时咧开大嘴,指着李潇潇的鼻子傻笑道。
“嘿,我认识你,你不是那个狗王爷吗?好像还是南边来的狗,你和都城里边那个白胡子的老狗东西抢吃的,后来皇上一生气,把你们两个都关进笼子里了——诶,今天怎么又跑出来了呢?”
要说汤洪傻,上边这些话他说的还全都挑不出什么毛病,他口中那个白胡子的狗,就是丞相王慕远,李潇潇带兵进入丞相府,被判的罪名就是有意行凶。
但要说他聪明,光是看这个样子也无论如何难以令人信服。
李潇潇手中弯刀的刀尖指向汤洪。
“你是何人?”
自报家门,这对汤洪来说倒是熟悉。
“我?哼哼……”
汤洪伸出胖手来一指李潇潇头顶戴着的八宝金冠。
“按住你头顶那团人中黄好好听着,当心被爷爷的大名吓走了魂魄!俺家住河东郡,姓汤名洪字浪宽,人称恶面鬼是也。我们结拜兄弟一共十人,我大哥正是当今昆仑派的派主庞成!”
汤洪原本说话就不利索,加上一路奔波而来,尚且喘着粗气,因此待其自报了一番家门过后,李潇潇连他的名字都没听清。
韩佩一见对方有所松懈,不动声色地挪到陈普和刘大亨身边。
陈普浑身是血,遍体鳞伤,一看就是失血过多昏死了过去,刘大亨看上去倒是没受什么致命伤。
韩佩脚尖点中其穴道,运用寸劲猛地一崩,刘大亨原本紧闭的双眼顿时睁开,开口想要大叫,但被韩佩伸手将嘴死死堵住。
由于众人都身穿夜行衣,且韩佩动作幅度极小,因此李潇潇并没有察觉,仍然在与汤洪斗嘴。
“我说大个子,本王看你生得膀大腰圆,像是一员虎将,不如倒戈卸甲,归顺江南王府,我保你高官得坐,骏马任骑,如何啊?”
汤洪把头一甩。
“不要,我不爱骑马,我三岁的时候跟着咱爹,摔过脑子,我不骑。”
李潇潇眉头一皱。
“那是你爹——好,我看你年纪也不小了,这样吧,江南水乡,最养丽人,只要你肯为本王效力,我就赏给你美女十名,如何呢?”
汤洪顿时把两个灯泡大小的眼睛瞪圆。
“什么?美,美……美女?还,还有十……十个?”
“对啊,另外给你十名丫鬟,保证也都是国色天香!”
汤洪微微抬头,眼前又浮现出方才看见“师娘”的场景。
“好!那你现在就快给我吧——诶,我可不能一次性全要了,你先给我五个,多了我也带不走。”
李潇潇抚掌大笑。
“哈哈哈哈哈……好!不过啊,这些人可不能白给你,本王还有个条件。我要你拿手中那把大刀,把这个人的脖子给抹了了,事成之后,美女丫鬟一并赏下!”
汤洪来的仓促,根本没看清地上还躺着这么多尸首,因此还真就快步走到李潇潇身边,对着昏迷不醒的李承乾仔细打量起来。
两边的士兵想要上前护驾,但刚一走动,汤洪就被甲叶子抖动的声音吓了一跳,马上缩到一旁,举起手中不知道从哪里夺来的大刀喊道。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杀我!”
眼见计划将要得逞,又被旁边的小卒搞砸,李潇潇怒目回身,喝退两边的兵卒。
“混账!胆敢坏我的大事,还不快退下!”
士兵悻悻而退,李潇潇又转过头来,伸手示意汤洪靠近自己,脸上尽是慈祥之态。
“壮士莫要惊慌,他们在本王的驾前待过不少时日,被惯的有些失了规矩,还望壮士不要见怪。”
汤洪倒也随和,几句话就又咧开大嘴。
“哼,我不是那种爱计较的人,但这几个小崽子实在可气,我还没瞧出来那人是谁,就把我吓跑了。”
说着,二人再次站在一处。
李潇潇伸手指向李承乾身上的衣服。
“别的地方看不出来,这滚龙袍可是绝无仅有啊,能着此服装者,放眼天下,唯本王与那昏君尔!”
汤洪挠了挠头,仍然不解。
“昏君?昏君是谁啊?”
“呃……就是你们的皇上李承乾啊。”
“什么?”
汤洪当即伸出大手,一把抓住李潇潇的衣领,将其双脚举离地面将近半尺。
“狗东西,你再说一遍!”
李潇潇满脸惊恐,双手紧紧保住汤洪的胳膊,如同树懒抱住树干一般。
“壮士,你,你这是何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