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老朽自知能耐一般,功底有限,唯恐在台上遇到能人高手,我都一把年纪了,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家打翻在地,也不好向朋友交代啊,故此嘛……我就找来了陈普和他这个小徒弟来演一场戏,也算是检验一下他近几年的长进如何,哈哈哈哈……让诸位见笑啦。”
众人纷纷发笑。
几人又将如何得知擂台的消息,以及一路之上的见闻详细讲述了一遍,褚方见三人都面带喜色,主动向李承乾拱手祝贺道。
“陛下,我主洪福齐天,屡得大贤,今日又得三位高人作为帮手,足可见我大衍龙运兴旺!”
李承乾乃是人中龙凤,聪慧至极,闻言急忙点头,笑着点了点头。
“是啊,三位都是武功盖世,胸怀天下之侠客,古语有云,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今天下动荡,北关战事频发,朕有意收复失地,振兴我大衍国运,奈何缺少左膀右臂,三位如若不弃,愿到我朝中为官,为国分忧,为民谋利,实乃国家之幸事,苍生之幸事也!”
李承乾一边说着,一边偷眼观察三人的反应。
陈普师徒从李承乾说到“为官”二字开始,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灿烂,满脸都写着“愿意”两个大字,但韩佩对此并没有什么反应,相反,在听到“为官”二字后,反而收敛起了笑容,双手抱膝,正襟危坐。
在场众人都深谙世事,自然能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微妙变化,因此,慧能率先站出来圆场,口中仍然念着佛号。
“阿弥陀佛……老剑客啊,难得陛下一片赤诚,礼贤下士,此乃我们武林之中的幸事啊,俗话说学会文武艺,货卖帝王家,更何况为国尽忠、为民除害本就是我们侠义道的本色嘛。今日之事如若为天下豪杰所知,必然云集响应,到时候啊,恐怕像你我这样的碌碌之辈就排不上号喽。”
韩佩纵横江湖几十载,自然明白慧能是在用话拦他——皇上能够亲自俯身求贤,自古以来也十分少见,更何况自己身为绿林之人,本就与“盗”字挂钩,在一定程度上是站在朝廷的对立面出现的,而投靠朝廷,自古也是绿林之人脱离这个“盗”字的捷径之一。而且,正如慧能所说,此时他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江湖之中千千万万有意投身朝廷的英雄好汉,如果自己断然拒绝,不光于皇上脸上无光,也冷落了天下有志之士的报国雄心。
韩佩纠结再三,终于站起身来一躬扫地,缓缓开口道。
“陛下,草民初次前来面圣,言辞粗鄙,举止无礼,然我主宽容大度,非但不加怪罪,反欲赏赐臣一官半职,足见您求贤若渴,造福苍生之壮志。然草民自知驽钝愚蠢,不堪重用,如若愧受领封赠,于国有损,望陛下容臣几日期限,我即可写信给门内弟子徒孙,令其中有心报效国家者速来都城面圣,但不知陛下龙意如何?”
韩佩此时仍旧面带笑意,光是看上去就给人以城府极深之感,李承乾知道,这种人乃是山间野鹤,与其一味强留,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如果他的确有心报国,自然是好事,哪怕他说的仅仅是漂亮话,也可见自己身为君主的容人之量,故此轻轻点了点头说道。
“老剑客过谦了,不过,倘若真如老人家所说,能够为国家招揽来更多的英雄豪杰,实乃国家之幸事也。朕在此替天下百姓谢过老剑客了!”
说着,李承乾起身就要施礼,座下众人急忙上前拦住。韩佩也没想到堂堂九五之尊竟然要给自己施礼,一时间也不知所措。
“陛……陛下!您这是何意,实在折煞老朽啊!”
众人正然推辞客气,忽然从擂台方向爆发出一阵惊呼,隐隐约约能听到有人在失声喊叫。
“不好啦!出人命啦!”
“快走快走,台上打死人啦!”
众人急忙回头看去,顿时大惊失色。
擂台之上,刚才的年轻人仍然站在原处,但手中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仔细看去,才发现乃是一颗人头。那人脚下正踩着一具尸体,尸体下面是一滩鲜红色的血泊。
不过,擂馆下的众人都是刀尖舔血之辈,李承乾不久之前也刚刚手刃过仇人,因此众人虽然感到震惊,却无人面露惧色。
褚方率先喊道。
“来人,收尸!”
两旁边的卫兵答应一声,搭着梯子来到台上,从年轻人手中抢过尸体,运到擂馆后门处暂时包裹起来。
正在这时,李巍带着人急匆匆地跑到驾前,跪爬了几步来到李承乾脚下,喘着粗气说道。
“不……陛……陛下,不好了,奴才查到了,是,是王慕远……他儿子,王凌,是王慕远的儿子啊!”
李承乾闻言,急忙向四周看了看,好在周围的太监都是先前褚方带来的心腹,四周的卫兵距离此处尚远,声音传不过去。在场者仅有褚方、慧能以及刚才从擂台上下来的三位,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李巍毕竟年轻,这样重要的事情,怎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大声嚷嚷呢?
不过李承乾并没有怪他,而是伸手将其搀扶起来,又命人把他扶到椅子上做坐好,休息了一会后,有人端来茶水,李承乾这才开口问到。
“李巍,你方才所说,消息果真?”
李巍连连点头,连头上的帽子都被甩了下来。
“陛下,千真万确啊!臣查过了四周旅馆的居住记录,并没有发现他的名字,又去都城的九个城门,挨个翻阅了近几日的出入记录,好在我主洪福保佑,臣第一个去了北门,就查到了三日前有一个王凌的出入城门,上面备注免查,所挂名号正是丞相府公子!”
李承乾眉头微皱——这倒也在他的预料之内,举办擂台,为的就是招揽能人做官,朝中明眼人不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扩充自身实力的大好机会。
只不过……根据刚才台上死者的惨状来看,这个王凌算的上是这次开擂的一个巨大变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