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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忙到天亮,李玉金这才回到自己的卧室,倒头就睡,可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发现外面已经是一片漆黑。

“小姐!小姐?小姐,你快起来吧,长顺门的禁制解除了,你快出去吧!”旁边的人轻轻推了推李玉金。

李玉金擦了擦眼角,有些迷茫地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昨晚被天狼间谍带出来的那位老妇人。

妇人一看李玉金认识自己,顿时大喜:“是秀才派我来服侍你的,你快去梳洗打扮,吃完早饭再走吧。”

李玉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都过去多久了?搞定了?

她只记得,她是被派来服侍一个她好心救下的女子的,现在主子看中了她,若是好好服侍她,说不得还能得到其他的好处。

虽然,她这个老妇人,还没有被放出来,但是,在权贵们的心目中,却是十分的重要。但她不同,她服侍的主子已经不在了,她的地位甚至还不如一个普通的奶娘,甚至连被释放的机会都没有,只有生病或者去世的时候,她才能被赶出来。

如果今天这位李小姐认识,或许还能帮她想办法离开皇宫。

这老妇人想要李玉金帮忙,自然是尽心尽力,弄得李玉金都有些害怕了。

李玉金吃着白粥,吃着金丝卷,吃着泡菜,问道:“奶奶,你叫什么名字?而且,我和长顺门的人,谁能离开这里?”

妇人摇了摇头,道:“小姐可以称呼我为阮婆婆,但要离开皇宫,为夫也不知道,只知道是一个人要出门。”他们被安排了专门的嬷嬷和太监,警告他们,让他们住在皇宫里,那是他们的福气,所以,他们也不能说什么。

李玉金自然也想要,但她很小心,也很小心,给了她一些建议。

从阮婆口中问不出更多的信息,李玉金决定先找到金衣卫,看看能不能通过穆梓桐得到一些情报。

如果能把人放出来,说明宫中的情况己经有了很大的改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皇帝的病好了?这么说来,明穆梓桐体内的毒素是否也被清除了?

或者说,他已经发现了那个幕后黑手,证明了顾扬弘的无辜?

李玉金心情大好,心情大好,连饭都吃得津津有味,李玉金看着阮婆这个大岁数还在一旁侍候,心中也觉得不好意思:“阮奶奶,不如你也坐下陪我用一顿,现在又没外人,我一个人吃多了也不舒服。”

李玉金一番好意,阮婆也看在眼里,心中暗叫一声,这次的机会可算是来了。李玉金的邀请,阮婆非但没有坐下,反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李玉金吃了一惊,赶紧起身走到桌边,想要把她拉过来。

“阮奶奶,你没事吧?”

阮奶奶注意到李玉金眼中的惊恐,那张绝美的容颜让她想起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阮奶奶忍不住哭了出来:“小姐,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李玉金赶紧把她拉了过来,问了一句,又觉得头疼:“阮奶奶,你的要求,我暂时不能同意。”

眼看着阮奶奶就要跪下,他一把抓住:“不是我不愿意,而是真的不能,不过你且等我说,我在宫中也没几个熟人,最多也就几个,我这就给你看看。不过,我也不想让他们太过难堪,如果真的如你所说,我们内务府有规定,上了岁数的太监,可以向朝廷请辞,如果他们愿意,我会尽量的帮助他们,可是,如果他们为了我而来,我就有些过意不去了。”

李玉金说的是实话,阮婆婆大喜:“小姐,我说的都是实话,这件事情我早就该告诉你了,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一直没有机会。这些都不是什么大事。”

宫女们,只要是上了岁数的,或是生病了,都可以离开皇宫,都要由内务处的人来检查,所以,这位老妇人,看起来已经是满头银发了,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唯一的问题是,阮嬷嬷一家都没有亲戚,所以他们的家眷都被送到了这里,宫中也会给他们一些银子,让他们照顾自己的父母。

但阮奶奶却被卡住了——她不需要任何人照料,完全可以自己出门,在宫中多年,给下人们置办丫环的钱也攒下来了。

唯一的问题,就是走个形式,需要得到上级的批准,不是他们不愿意,阮老太太连给内廷传话的时间都没有,连个传话的人都没有,这才拖了这么长时间。

李玉金明白,阮老太太说的是事实,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关键是阮老太太已经没有亲人了,她能做什么?

李玉金的杞人忧天症发作了,她很着急。阮奶奶有心给她找个丫鬟,李玉金则有些担心,不知道点星阁里还有没有阮奶奶的地方。

仔细一想,阮老太太要是再过一两年,她就真的没有活干了,到时候她就会像阮奶奶那样,被李玉金照顾,毕竟上了岁数的人,又不用花钱,只需要给人治病就行了。

嗯?金玉坊的老板娘,不就是姓袁吗?

李玉金心头一跳,脑海中灵光一闪,所有的一切都联系在了一起。

她在长顺门的茶室里见过这个磨盘,因为她和其他的丫鬟一样,都是受人宠爱的,这一代的人都爱自己动手。

类似的磨盘,李玉金也曾在顺平镇看到,那还是阮奶奶送给她的呢!

两人都是阮,两人都有磨盘,而且在宫外,阮婆婆给人一种与普通村民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李玉金半信半疑,生怕阮奶奶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既期待又失落,但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阮奶奶,你真的没人住在这里?没事的话,可以跟我一起睡啊!”

阮奶奶哈哈一笑:“如此甚好,这样老奴就可以好好照顾小姐了,能有这样一位善良的主子,老奴也算是服了。”

李玉金立刻将阮奶奶扶了起来:“你可以在我身边,不过,如果你身边有亲戚的话,可能会很想你的。”

阮奶奶脸上露出几分哀伤:“实不相瞒,老奴也是个不幸的人,一出生就是双胞胎,母亲在生产的过程中就去世了。再然后,父亲出事,我和双胞胎妹妹被卖给了牙氏,然后就进宫了。”

孪生姐妹?李玉金心跳加速,没想到这么巧,她偷偷看了一眼阮奶奶,想看看她与中金玉豆花铺子里的阮奶奶有没有相似之处。

“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妹妹在哪里?”

阮奶奶语气中带着几分缅怀:“当年我随妹妹入宫,起初出了点意外,转去了一个贵胄身边,那个贵胄待我们极好,只是出了点意外,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大姐也不知道是不是幸运,她比较聪明,深得贵人的喜爱,被贵人带着出门办事,后来贵人出了事,大姐也跟着出了车祸。”

陨落了?闻言,他微微一愣。

李玉金眉头一皱,这也太奇怪了吧,如果这位后宫之主出了什么事,阮奶奶和她妹妹肯定也活不下来。可是,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去世了,而阮奶奶却还活着?

阮老太太可能是太长时间没说起这件事了,情绪也变得亢奋起来,一边喝着豆子,一边道:“那人身份尊贵,答应了我们的安全,我们才能活得好好的。“后来,你要去办一件事,连累了我们,可我们却是自愿的,我们愿意为他做任何的事情。还好皇上看在往日的面子上,没有追究我们的责任,只罚了我们一顿,并没有处死我们。”

“不过,我妹妹胆子很大,她替贵族办了一桩大事,那可是重罪,很难办成,所以我妹妹才会被杀。”

想起当初那场轰动天下的宫廷逃亡案件,想起那个人带着他们艰难地走了,阮婆婆就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的妹妹与他同生共死,最终她的妹妹也死在了路上。也只有他,被他的哥哥,还有他的妹妹,保护得好好的。

苟延残喘!

阮婆婆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李玉金拿出一块帕子,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尽量用平静的声音问道:“你确定你妹妹是不是已经去世了?”

阮奶奶点了点头,这件事情在后宫里是前所未有的,但皇上对这位娘娘的感情很深,所以才让他们住在这里,希望这位娘娘还能再来一次。

只可惜,这位公主出了皇宫,却在半路上就被杀了,而她的妹妹,则是为了回去求援,被人抓住,狠狠的抽了一百鞭子,将她丢进了乱葬岗。

她无法离开皇宫,也无法进入乱葬岗,所以,她就花钱请人,想要找一个合适的人选,但是,乱葬岗里,野狗实在是太多了,她派出去的人,只找到了一堆腐烂的稻草,还有一堆枯骨,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人。

阮奶奶很难过,当初她也不是没想着跟着那个男人走,可妹妹阻止了,因为那样做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被抓住了,她就完了。

明明是自己的妹妹将自己从死亡线上拉回来,自己竟然还没来得及清理尸体。

李玉金默默地听着阮婆婆的话,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倒也没有引起李玉金的怀疑,反而让她更加疑惑了。

……

用完早膳,也不迟,徐医生没来,一打听,就被传进宫去了。应该是他配制的药物起作用了。

李玉金见不到慕梓彤,又不能出长顺门,只能求助于那些金衣卫。

李玉金这辈子最不怕的就是贫穷,她最讨厌的就是无所事事,如果没有事情可做,她会发疯的。

金衣卫现在正缺人,看到李玉金,和她打过交道,也很熟悉:“我想起来了,你认识几个字?快过来,把你释放的过程给我们录下来。”

“好!”李玉金飞快地在他身边坐下。

“记得!前天中午,长乡侯府的一个车夫,跟着长乡侯的妻子入了宫,之后就一直住在——”

李玉金立即开始写,可这金衣卫越看越不对劲,仔细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真的假的?难道你不会读书?”

李玉金不解道:“对,我会读书,怎么了?”

那名金衣卫拿起自己写过的纸张,惊讶地看到了那些参差不齐的字体:“这还叫认字?就连我们邻居的五岁小孩,也能考得比你好!”

李玉金脸色涨得通红,她知道自己的书法不好,可到目前为止,也就泓金一个人见过自己的书法,肖氏,李守信,云金,都没自己画得好!

穆梓桐说她写得不好,但他是个很温和的人,最多也就是让她多加练习,所以才会说她写得不好!

李玉金对顾扬弘还是很满意的,顾扬弘一直在打她的头,说她傻,其实就是她不傻。她最大的弱点,就是他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地跟她在一起。

这才是顾扬弘最特殊的地方,李玉金感觉到这一丝甜甜的味道,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笑意。

一旁的金衣卫心中暗道:“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她怎么可能在我写得这么难看的时候,还能笑得这么灿烂?

见众人一脸疑惑,李玉金这才回过神来,一脸认真地说道:“不好意思,我不认识几个字,而且还是从外面的医生那里学来的,所以才会这么做。”

李玉金这几天也听说了,徐医生和穆梓桐早就在一起了,也就是在宜宁村的时候。

这也是他当初从徐医生那里学会骗穆梓桐认字的原因,事实上他已经识破了。太丢人了!但当他得知他的来历时,李玉金便不再多想。

到目前为止,也就穆梓桐和顾扬弘两个人知道这一点,其他人,李玉金都会处理好的,与其让他们熟悉,还不如让他们熟悉,徐医生!

果不其然,金衣卫并没有起疑心,反而露出一丝不屑:这得多傻,才会跑到太医那里来学习书法?

金衣卫老大并不知道,他在不知不觉中领悟到了一句话:自古以来,甚至以后,医生的书法,都是极难辨识的,说好的,是有格调的,说不好的,那就是难看!

金衣卫们也不敢大意,赶紧又派人去办,将一些琐碎的事情交给了李玉金。

李玉金正忙着给皇帝送茶送水,直到她接到宫中的通报,说皇帝醒来了!

……

乾清宫内,皇帝刚刚醒来,脸色苍白如纸。皇后跪坐在床边,为皇帝服下了药膏,她的伤又被重新缠好,敷上了药膏,流血的速度也慢了下来。

徐医生低着头,一言不发,穆梓桐也明白他的性子,只能去求皇上和皇后,把徐医生放出来。

皇后还是不放心:“陛下的病还没有好,以后可能还要请他。”

穆梓桐笑道:“皇上不必担心,徐神医已经配好了药方,我也试用了一下,现在止血了,剩下的就是给她上药,让她吃点滋补的药,徐神医也能治。”

这话说的好像是在侮辱御医,可是在场的御医却巴不得这样,一个个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皇上,微臣等着就好,不必麻烦那些庸医。”

他们研究了那么长时间,都没有任何的效果,反而是被一个不知名的中医给解了,这简直就是在打他们的脸。不想让众人以为太医都没用,所以解毒后的护理工作,就交给他们几个不懂医术,但却精于养生的大夫去办!否则的话,他的工作就会被人抢走。

“可是……”皇后欲言又止,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穆梓桐身上。

以前她不明白皇帝和太后为何会看上穆梓桐,也曾对穆梓桐有过一些质疑,但在看到穆梓桐的才华后,她对她的看法又有了一些改变。

经过这件事,她更加确定了穆梓桐对皇帝和太后的忠心,她很清楚,她很聪明,也很聪明,是个不错的助手。

皇后看着穆梓桐答应下来,尽管心中担忧,却也下了死命令,对徐神医进行了嘉奖,又派了几个心腹,将徐神医护送出了皇宫。

徐大夫从乾清宫出来之后,就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自己,可是裕王等人都下了马,金衣卫统领陆远行正在斩杀裕王的大军,为什么会有人对自己如此不满?

徐大夫转过身来,发现那是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大概是被关在皇宫里太长时间,显得很虚弱,正靠在那名侍女的背上,徐大夫很想让她吃点什么,但转念一想,这个孩子既然来了,肯定会有人来照顾,所以他也就放心了。

徐大夫转身离开,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也消失了,他暗自一笑,他在乡下住惯了,却不太适应这皇宫里的生活。因为,自从那个人走了以后,这里就不一样了。

皇帝坐在床上,一言不发,望着徐大夫离开的身影,眼中闪过一抹泪光,欲言又止。

裕王,如今也是身陷囹圄。被李玉金抓住的奸细嘴巴很严,就算是陆远行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从她嘴里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这些奸细,就是天狼早就派出去的,他们留在京城,在宫中和坊市中都有眼线。

在巴露亚到来的时候,他们就试图联系巴露亚,可是宫里宫之外的人都不方便联系,巴露亚只是觉得他们对她很好,并没有放在心上。

不过从巴露亚对皇帝的态度来看,他们就知道,她根本就不打算帮他们把天胤朝给毁了,这让那些密探很是心疼。

然而,他们却不知,巴露亚崇拜的是天胤王朝的历史文明,而并非是对天胤王朝的帝王崇拜有加。他们都以为,巴露亚在和他们欢好的时候,就已经喜欢上了他们,然后把他们送回了自己的国家。

这都是天胤朝那条蛰伏许久的狗皇帝造成的,他们想要将整个天胤朝搅个天翻地覆!不过天胤朝的皇上也不是省油的灯,几次算计都没能成功,这一次,他们决定用更狠的手段。

在饭菜中下毒不说,还收买御医,抓住他的家属要挟他行刺皇上。然后又打听了一下,在天胤朝,有几个和他们有同样想法的人,都不喜欢皇上,都希望他退位。

他们自然不会傻到搬出天狼的名头,因为这帮汉民族有的时候说得还不错,虽说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攘外必先安内”,但偶尔也会出现“手足相残”的情况。到时候翻脸不认人,那可就糟糕了。

他们通过自己认识的其他组织,交换了自己的身份,向其他人表明了自己的计划,大家都很乐意看到有人站出来当替死鬼,所以开始集结人手,想要浑水摸鱼。

皇帝来了,太坐镇皇宫,陆远行管理长顺门,副指挥使管理着城外的叛军,状元郎穆梓桐在皇宫里跑来跑去,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所有人都看在了眼里。

这么干净的人并不多,幸好这一次皇帝并没有刻意的针对他们,只是抓住了一些做的比较显眼的人。

裕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个,因为他的野心很大,所以有人鼓动他,让他带着三万大军来到京城,结果被御林军和陆远行给逮住了。

经过一日的休整,长顺门几乎被挤得水泄不通,皇帝醒了过来,看到太后送来的消息,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将裕王贬为平民,封于偏远之地,永不回京。三千人,全部接收,一千人,全部砍头,以示惩戒。”

“淮南王府降为三品,罚俸一年,并将其送入京读书,直到毕业,才能出京。”

“江东总督被处死,男子被流放边境,女子被贩卖,女子被贩卖。”

一道又一道的旨意,从长顺门外传来,让众人脸色大变。谁都知道,这一次皇帝被人刺杀,伤势很重,可谁也没有想到,皇帝一醒过来,就下了一道如此严厉的旨意,差点把大半个朝廷都给掀翻了。

“陛下!小心!”冯尚书吓了一跳,跟着刘阁老跪倒在地,求皇上饶命。

就算是陈侍郎,也是一脸的惊讶:“陛下,这件事,我们还没有调查清楚呢!你怎么可以这样,为什么要这样……”

陈侍郎见皇帝的表情越来越冰冷,到了嘴边的话语又咽了回去。

皇帝被皇后搀扶着,半靠在了椅子上,问陈侍郎:“你的意思是,我为什么要这么冲动?”

陈侍郎惊出一身冷汗,赶紧跟着刘阁老一起跪下:“臣不敢!”

“怕了?你的意思是,你还在想着我这个皇帝,你不能告诉我真相?”皇帝的每一句话,都像是一块铁板,狠狠地打在陈侍郎的脸上。

陈侍郎吓得魂不附体,不住地叩首:“启禀陛下,末将非是那个意思,末将有罪——”

“好啊!原来你还有良心!去年我让你去查天狼的那个杀手,你是如何审讯的?”说到这里,皇帝就生气了,这么多人偷偷潜入京,被惩罚的人很多,可金衣卫一查,还是有更多人进来。

他辛辛苦苦的抓住了十几个杀手,其中两个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剩下的几个,则是在刑部处理不力的情况下,全部“自裁”,也不知道是自杀,还是被杀。

皇帝是真的怒了,这些死士本来就多,很多人为了杀死这些人,不惜冒着生命危险,也要自杀。

能有十几个人,已经很不容易了。

皇帝本来是要让陆远明查的,但是很多人都说这件事情关系到两个国家,甚至几个国家的关系,如果让陆远行亲自审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误解,毕竟他是金衣卫,所以最好将他送到刑部。

“陈兰树,你怎么来了?”当时你当着我的面,还信誓旦旦的说什么都是真的?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皇帝一听,顿时大怒,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皇后赶紧叫太医来。

陈兰树躺在那里,一脸的苦涩,他也不想这么做,但那些人都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而“自裁”之人,则是被严加看守,不过,人家武功了得,用的也都是好东西,难不成还让刑部的人都被他们给关押在一处?

万一政府官员被杀了,他岂不是更惨?他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把他们都给杀了!

刑部尚书陈兰树此时正在心中疯狂地咒骂着,如果不是那些守在城门口的士兵太过松懈,哪里会有那么多人偷偷溜了进去?

也不知,这次的考试,到底是如何考出来的,就让他们自己来背吧!

陈兰树再次瞪了一眼一直冷着一张脸的陆远行,如果刚才不是有人乱说话,而是让他来审讯,那该多好啊!

他们这些人,个个都是妖孽!这是何等的妖孽!

但不管怎么说,陈兰树这个时候也只有跪下叩头,还好皇帝这次罚的人不少,而且都是站出来的。如陈兰树之流,既没有功劳,也没有功劳,暂且饶之。

而一些对皇帝忠心耿耿的人,则是心惊胆战,不敢仗着自己是朝廷里的老人,一个个都老实了不少。

这个结果,让皇帝很是欣慰。

……

一个接一个的人被释放出来,有的没事,有的愁眉苦脸。

只是一片混乱,他们很快就会回到自己的房间。就算有,以后也不能睡在舒服的大床上了。

李玉金一直守在长顺门外,直到太阳落山,阮奶奶才端来一碗汤和一碗粥,可是李玉金的情绪却一点也没有变好。

皇帝下了这么大的命令,可是顾扬弘到现在还没有半点动静。阮奶奶等人不明所以,倒也没怎么在意,倒是李玉金有点担心了。

外面的人不清楚,可是长顺门的人都是宫中的人,怎么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

李玉金眼巴巴地等着,可顾扬弘并没有出现。

马背上,一袭素净的身影,不再是神采飞扬的顾大帅,反而是一脸倦容,腰背挺直的穆梓彤。

“阿玉!”穆梓桐勒住缰绳,在李玉金面前停下。

李玉金本能地朝他背后望了一眼,那里早已空无一人,夕阳西下,长顺门也重新回复了往日的秩序,紧闭大门。

厚重的青铜门环,正对着李玉金,仿佛在告诉她,不用等了,你要等的人,今日是不会来了。

李玉金眼中闪过一抹失落,她慢慢抬起头,目光落在穆梓桐身上,“那个顾扬弘呢?他怎么还没出现?”

穆梓桐默默地望了李玉金一眼,似乎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你能不能随我去一趟公主府?”

李玉金瞪大了双眼,试图从穆梓桐的眼神中看出一些端倪,但她却发现,她的眼神很深邃,就像是一颗黑色的钻石,清澈的如同一汪清澈的湖水,让人以为他是那么的纯净,却不会想到这条河有多深。

……

李玉金刚刚沐浴完毕,长发湿漉漉的,并未将碧桃喊来,她怎么说也是锐王的人,也不好随意进出公主府。

李玉金用一条新的浴巾擦拭着自己的发丝,穆梓桐则是将一盆桃子燕窝送到了她面前,他刚刚沐浴完毕,身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味,闻着很舒服。

“我家里没几个佣人,她们都在忙我的事情,还请见谅。”穆梓桐将燕窝放在桌子上,见李玉金正在用毛巾擦拭着自己的秀发。

李玉金倒是无所谓:“我本来就是一个人干的,哪有什么责任不责任的。”

穆梓桐注意到,女孩刚洗完澡,脸上还带着几分红晕,眼眶微红,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搭在肩膀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雨水打湿,露出了里面白皙细腻的肌肤。

她咽了咽口水,转移了话题:“要不要先喝点燕窝?”

李玉金是个容易发胖的人,平时多吃点东西,脸蛋就会变得圆滚滚的,再加上这些日子的奔波和惊吓,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嗯,把它放那里吧,等我把它弄乾了再吃饭。”李玉金平时都是自己洗头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一头乌黑的头发,弄湿了让她很不自在。

穆梓桐见她动作笨拙,脑子里灵光一闪,说道:“你可以去吃饭了,你可以喝热水,我可以给你梳头。”

李玉金正怪模怪样,看起来很是滑稽,他双手背在身后,一脸尴尬:“呃,没必要。”

洛桑有点不好意思,但穆梓桐只是看着她的样子,做了个手势,“你先吃,等冷了就没味道了。”

用心烹制的食品一定要用心,用心去品尝。李玉金一直坚信着这一点。

李玉金放下毛巾,拿起桌上的燕窝,却发现自己的手很热,她本能地想要扔掉,却不想浪费,接过之后,脸色变得有些怪异:“这——”

穆梓桐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是趁着还没凉,用毛巾包了一下,然后就走了过去。

“放手!”穆梓桐纤细的手指和大拇指,精准地接过了盘子,李玉金赶紧松开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见穆梓桐还拿着杯子,她有些担心:“你这是做什么?快放下!”

穆梓桐有些尴尬,她怎么会说自己是书痴呢?还不是他自己照顾自己?这样端着一只手,一只手伸到了碗里,一大盆的燕窝,要如何装?

他可不希望李玉金认为自己是个吃白食的家伙。他哪里比得上顾扬弘了?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的朋友们。

李玉金急忙将手按在穆梓桐的手背上,将她的手拿过来,一饮而尽,直到穆梓桐的杯子里空空如也,她这才放下杯子。

“你是不是傻?”李玉金伸出手,想要将穆梓桐的手打开,她的右臂还缠着绷带,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受伤。

穆梓桐默默地观察着李玉金焦急的样子,她时而在自己的指尖上哈口气,时而用湿漉漉的毛巾包住他的手指,折腾了半天,直到看到他手上的红晕褪去,她这才停了下来。

李玉金柳眉一挑,道:“你疯了吗?你怎么不把它弄掉?”

穆梓桐傻乎乎的冲她一笑。既然你不肯放手,那我也不会放手。

李玉金自然也知道穆梓桐在想什么,脸色越发难看:“行,那我等下就把那杯酒给你,你快回家睡。”

现在天色已晚,外面又有禁令,他也没办法,只能睡在自己的房间里。

“好。”穆梓桐应了一声,便走了。

李玉金把一碗燕窝吃下去,肚子也饱了不少,精神也好了不少。

从太阳落山到晚上,穆梓桐将皇宫内外的一切都告诉了她,让她明白,这里面有多少曲折,有多少危险。

他也明白,穆梓桐不可能因为顾扬弘的一句话,就来求她。

李玉金也不是天真的小兔子,穆梓桐对自己的感情,她能感觉到。

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她和帝拂衣的婚事本来就是一张虚假的婚书,甚至没有正式成亲的日子,无非就是想让人闭嘴。

这一切都是谎言,穆梓桐也从来没有追求过她。他还有家族的大仇没有报仇,自然不会去管她。一想起之前她对她的亲密,他就有些不好意思,他不是一直都没有对她做出任何的反应吗?

李玉金经历了两次生死,她最清楚死的滋味,一是上天对她的恩赐,二是她自己从泥潭中走了回来。

他不在。既然他没能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那就没有必要再出现了。现在他有了别的女人,不管他爱不爱她,他都会利用她来提升自己的地位。

至于顾扬弘,她目前唯一爱的人就是他。

其实,如果不是顾扬弘出了什么事,她也不会坐在他的马车里,也就不会有后来的接触。

她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顾扬弘能够平安无事,如果可以的话,她只需要在这次的豆腐比赛中,将那些污蔑她抄袭,险些要了她命的人绳之以法,然后带着顾扬弘远走高飞。

京中的政治,政治上的政治,都是那么的复杂,她还不习惯,想要跟他们对抗,那就是痴人说梦。

李玉金把燕窝一饮而尽,心里却在踌躇,她刚刚已经放了海口,说要把那只碗还回去,可是一想到这漆黑的夜色,李玉金就迟疑起来。

她对黑暗有恐惧。这一次的穿越,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巨大的打击,她不知道自己的人生还隐藏着什么。

他一咬牙,打开窗户,就看到院子里到处都是灯光。

李玉金吓了一跳,公主府里就两个人,一个是守门的,一个是扫地的。打扫卫生的人每天都会回来,穆梓桐已经把门口的侍卫跟小厮都打发走了。

厨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厨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做完燕窝就走了。这盏灯呢?这些灯,应该被穆梓桐点亮了。

李玉金推门而入,默默地看了眼穆梓桐的卧室,见她还在看书,又看了看书,又看了看自己写的东西。

他进了厨房,回到家,就看到穆梓桐正在院子里,手里还抱着一本书,抬头望向了从厨房出来的人。

与李玉金四目相对,她脸上闪过一丝羞涩,连忙辩解:“我,我在院子里待一段时间,屋里很暖和。”

李玉金觉得有些可笑,道:“这里是你的院子,你爱怎么坐就怎么坐,跟着我做什么?”

穆梓桐下意识的就伸手揉了揉鼻子,“哦,对哦。这么晚了,早点休息。”

李玉金回到自己的卧室,隔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穆梓桐的卧室还亮着。李玉金将卧室里的灯光熄灭,回头一看,发现穆梓桐的卧室里,已经没有了灯光。

他一定很疲惫。在长顺,他还有时间睡觉,而穆梓桐却要跑来跑去,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这几天她都没怎么休息过。

似乎是担心惊醒了木梓彤,李玉金轻手轻脚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给自己掖了掖被子,准备把这几日发生的事整理一下。穆梓桐和她相处的时间比以前长了不知道多少倍,不过,她也不想把话说得太清楚,生怕把她给吓坏了。

但李玉金一躺到床上,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沉沉地睡着了。

……

第二天一觉醒来,天都快大了,李玉金望着窗外的日光,整个人都呆住了,连自己身在何处都想不起来了。

她迷迷糊糊地换了身衣裳,院子里空无一人,厨子和清洁工都还没来。房间里只有她和穆梓桐两人。

李玉金瞅了瞅隔壁关着的门,便走到了厨房里,想要弄点什么来。

她昨日一进门,就在院子里发现了一个石磨,那是李玉金自己做的,比磨房里的要大得多。

早餐有豆腐脑最好不过了,李玉金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这才尝到了香甜可口的豆花,实在是太舒服了。

端着一大盆米饭进了卧室,隔壁的门依旧关着。

李玉金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手里的豆腐脑上,觉得这样美味的食物不趁着热乎,实在是太浪费了,眼看着日上三竿,李玉金有些迟疑,最终还是敲响了穆梓桐房间的门。

“叩叩叩。”

“叩叩叩。”依旧无人应答。

不可能吧,穆梓桐的作息时间一直都很规律,就算昨天晚上看了一晚上的书,第二天早上也会早起,不管天气如何。

李玉金察觉到不对,用力拍了几下门,这一次动静更大,里面传出一阵模糊的咕哝声,随即又没了动静。

一脚将房门踢开,穆梓桐趴在病床上,她的右臂已经停止了流血。但是他的脸色,他的额头,却是一片赤红!

李玉金伸出一只手,她的手指被烧得滚烫!见穆梓桐嘴唇有些发干,她赶紧端起茶杯,递到他嘴边。

“穆梓桐,你怎么来了?”她叫穆梓桐!你没事吧?”李玉金在穆梓桐肩上晃了晃,穆梓桐挣扎着张开双眼,朝李玉金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不过她也只是笑了一声,就昏了过去。

李玉金赶紧出去请了个郎中过来,只是宫中的事情依旧没有彻底平息,如今想要请个大夫来,实在是太难了。还好,李玉金还知道徐医生家的地址,赶紧往南街走。

敲响房门的时候,他心中暗暗希望徐医生千万别离开,穆梓桐生病后,如果没有必要,他也不会把徐医生叫来,毕竟徐医生对皇宫并没有什么好感。

敲了半刻,徐医生的声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是哪位?这么早!”

李玉金望了望天空中的夕阳,现在还没到清晨。

……

徐医生为穆梓桐号脉后,便出去寻来厨娘,李玉金拿着一块湿漉漉的毛巾,不断为穆梓桐擦拭身体,让她的体温降下来。

“徐医生,穆梓桐没事吧?”

徐医生抿了一口穆梓桐给他准备的新茶水,摇了摇头:“没关系,没关系。”

“此话怎讲?”李玉金眉头一皱。

“发热是一种很好的解毒方法,说明他体内的毒素已经被清除了,只要别把脑子给烧坏了就行了。”

李玉金松了一声,闻言说道:“也就是说,如果烧退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徐医生看向李玉金:“你说,我现在还好吗?”

“那?”陈曌问道。

徐医生叹息一声:“他的病很重,去年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就发现他的心有问题,我给他吃了一些缓解压力的药物,后来他就恢复了正常,所以我也就没有再去找他。”

李玉金点了点头,穆梓桐为了为她的父亲和母亲复仇,过的并不开心,只是,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压抑到这种地步。

徐大夫的目光落在李玉金身上,一个心机深沉,一个无情,当真是一对冤家路窄。徐医生很清楚,穆梓桐心里的疙瘩是怎么来的。

自从他来到宜宁村后,他就一直陪着她,陪着她,吃着她的豆腐。只可惜,昭儿死了,穆总管的孙子也被废了,穆梓桐去京也没能讨回公道,他的心情也变得有些低落。

不过好在有她在,偶尔会打扰他,倒也没有太大的问题。再加上徐大夫去京城见过穆梓桐,宫中的御医也帮他治好了伤势,可他的心里却一直有个疙瘩。

现在,他成了皇上的红人,又有实力去守护别人,自然不会是为了报仇,也不会是为了自己的亲人,都是为了这个没有感情的女人。

徐医生听后十分的不舒服,他很想替王耀说几句话,可是这姑娘的爱人和王耀之间的事情实在是太复杂了,他总不能将她和王耀分开吧。

只有等她自己明白了,才会做出自己的决定。

“徐医生,穆梓桐的问题该如何解决?”李玉金有些担心,拉着徐医生问道。

“他想醒就醒,如果他想醒,那就好,如果他不想醒,我怕他永远都醒不过来。”徐大夫喝了一口冰凉的茶,轻吐一口气。

真的假的?李玉金狐疑的望了一眼徐医生,这是在开玩笑吗?

徐医生黑着脸:“你这是在质疑我?”徐良怎么可能会有人质疑他的实力?太丢人了!要知道,当初那个人可是跟他学医的!你以为你是谁?

性情乖张的徐医生拂袖而去,李玉金赶紧向她道歉,说她不是故意的,可徐医生已经不想再待在这个与皇室扯上关系的行业了,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徐医生将穆梓桐交给她后,便离开了,只剩下李玉金在一旁看着。

……

四个小时下来,李玉金一直没有离开,中途还让扫地师傅去取了韩妙竹,安排好了一切。

韩妙竹看着穆梓桐,道:“穆公,你确定要不要去请太医?”

李玉金气徐神医离开的时候,还收了她三百两银子,因为他是个有钱人,治病要花不少银子,逼着她把所有的银子都要了过来。这可都是穆梓桐花钱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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