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金瞅了瞅得意洋洋的顾扬弘,垫着脚在他脸上狠狠地吻了一下:“是是是,还是王爷厉害!”
顾扬弘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王爷,你怎么了?她是我家的人!
唉,以前咋就不知道,王爷这个称呼,还挺亲切的!
顾扬弘心情大好,和李玉金走在了一起,他并没有跟着其他要抓的罪犯,只是坐在顾扬弘的青马身边,看起来很是潇洒。
没人会想到,李玉金竟然会是一名罪犯。
不过大家都知道,李玉金对很多人都有救命之恩,她在战争中救过十几个人,他们的亲朋好友都对李玉金感恩戴德。
其他人也都喝了李玉金准备的饭菜,有牛奶,有羊肉,有豆浆,对这些不能吃饭的人照顾得很周到。他们之所以能恢复得那么快,都是因为李玉金对他们的照顾。
李玉金在顾扬弘的带领下,一边往前走,一边带着她往前走,一边讲解他们已经到了哪里,哪里有特色,还有哪里有一家很好吃的餐厅。
李玉金撇了撇嘴:“你是怎么看出来的?你以为这里是百度吗?”
顾扬弘已经对她的胡说八道习以为常了,他也不在意,笑着说:“当然!我可是消息灵通的很,你是不是今天才发现的?”
“切”的一声,李玉金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他说的话,大多都是顾扬弘母亲留下的册子上看到的。
到了晚上,朱大帅下令众人就地安营扎寨,休整一夜,第二天继续上路。
李玉金也翻身下马,把那匹赤马带到河边,喂它喝水,喂它吃东西。顾扬弘将所有的战士都安置好了,这才走了出来:“阿金,咱们能不能抓点鱼回来?”
李玉金为他准备的饭菜他都记在心里,这一路走来,他已经用光了自己带来的食物,如今有了这条鱼,自然要让李玉金亲自下厨。
李玉金在军中待了这么长时间,身上的罪名马上就要洗脱,再加上这次山青秀水,她的心情极好,对顾扬弘的请求一口就同意了:“好,你去钓,我就去烤鱼!”
顾扬弘立马脱下外套,想要跳进河中,李玉金刚从地上捡起一堆柴火,扭头一看,顿时惊得满头大汗,赶紧将一块木头“啪”的一声砸在顾扬弘的脑袋上。
“蠢货!”李玉金大叫一声。
“什么?顾扬弘挠了挠头,疑惑的看着他:“你让我钓一条鱼?”
李玉金怒道:“你以为我让你钓的是什么?我怎么称呼你?”
“怎么回事?你说过,我不能久坐,不能守夜,不能喝水。”顾扬弘一边说着,一边说着。
“哼,还想起来了?”李玉金冷哼一声。
顾扬弘嘿嘿一笑:“我刚才太兴奋了,把这事给忘记了!”
他在军队中待过,每次看到一条小溪,都会第一时间跳进河里,然后再捞一笔,现在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伤势,迫不及待的想要下水。但实际上,他的伤势与他的伤势无关,就算他受了重伤,也没有人照顾他。
“阿金,你还真是为我着想啊!”顾扬弘嘿嘿一笑,从地上拿起一根木棍,用一把锋利的小刀,将这条鱼刺穿。
李玉金刚把一堆石头堆成一个灶台,顾扬弘就拎着三条小鱼走了进来。我是不是很牛逼?”
“好,好,顾王爷果然是最棒的!”李玉金随口应了一句,顾扬弘就跟拿到一百分的孩子似的,屁颠屁颠地跑到一旁打鱼去了。
不多时,李玉金便生起了篝火,顾扬弘已经将三条鱼处理完毕,李玉金用三根树枝一起烧烤,不一会儿,鱼皮便被烤熟,外面又脆又软,李玉金喜欢自带香料,所以他只加了一些盐巴和孜然,又在鱼肚里加了些迷迭香和紫苏,味道极佳。
李玉金拿着一条,给顾扬弘夹了两条,刚要开动,顾扬弘就跳了出来,抓起两条,往另一头走去。
“喂,你干嘛?”李玉金赶紧把嘴里的鱼肉收了回来。
顾扬弘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我去去就回,你稍等!”
李玉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还是老老实实的站在那里等着,片刻后,顾扬弘带着最后一条鱼走了过来,李玉金白了他一眼。
既然要送人,还不如早点拿出来,多弄几条回来,她还可以边吃边烧烤。这么多的鱼,就这么分了一条,那还怎么喂?
朱大帅和孟大将军两人都是人高马大的,这一条小鱼,只怕连给他塞牙缝都不够。
李玉金也不管他,反正她也不觉得饿,跟着顾扬弘一起去看看水里有没有其他的食物,只可惜,他们搭好帐篷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顾扬弘好不容易才在夕阳落山前钓到三条鱼,现在河岸上一片漆黑,别说钓鱼了,就算是步行,也未必能找到回去的路。
李玉金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决定明天一早再来,再打几条鱼回来,做点汤。顾扬弘有伤在身,不能吃太多的鱼肉之类的东西,不过煮一碗鱼汤给朱大帅等人,总比一个人一个人吃饭要好得多。
两人回到军营,营帐内早已搭好,所有人都休息了。
李玉金之前在十二城军营的时候,都是和顾扬弘住在一张床上,而这一次,就算是顾扬弘,也只能住在大帐篷里面,李玉金也不能和他住在一起了。
李玉金睡觉的地方,是整个营地中,仅有的一座女子营帐,那座营帐中,住着的都是士兵的家眷,以及即将被放出来的罪犯和俘虏。
李玉金一进来,就被邢姨叫到了角落里,李玉金坐下后,发现巴露亚也在。
巴露亚被手铐锁住了双腿,整个人显得很是狼狈。
营帐之中,不论是军人家属,亦或者是罪民,都纷纷避开了她,甚至还有人对着她指指点点,甚至还有人对着她啐了一口。
李玉金也顾不上被人喷口水了,她只是担心巴露亚,便凑到她身边,问道:“你在这里住习惯么?”
巴露亚抬头看了他一眼,轻声道:“如果你觉得不舒服,可以把我送到别的房间去。”
李玉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便岔开了话题:“你今晚都吃了些什么?如果你觉得肚子不舒服,我这儿还有一些马肉干,不知你是否嫌弃?”在某些地方,并不食用马肉,所以李玉金并不清楚这天狼到底算不算。
巴露亚没有回答,只是用一种怪异的表情道:“是的,是的。”
“行,行,我就在这里睡觉,有事喊我。”李玉金说完便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巴露亚并不值得她去怜悯,她只是觉得,一个单纯的女孩,没有任何的过错,却要承担起整个国家的责任。
第二日,李玉金很早就起床,和顾扬弘一起杀了些鲜鱼,趁着众人还没有起床,熬了一碗味道不错的鱼汤,只恨少了一块豆腐,否则这道豆花的味道会更好。
李玉金先是替顾扬弘盛了一碗,示意他自己先吃,接着又把朱大帅等人的那一份也端了过来。等她一转身,顾扬弘已经不见了踪影,李玉金拿起自己的饭碗,左右张望,然后脸色就变得很难看。
顾扬弘已经回来了,可是手里却什么都没有,他回头一看,就看到巴露亚手里拿着一碗汤。
李玉金忽然觉得,自己再也吃不下这碗汤了。
顾扬弘从外面走了进来,见李玉金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便说道:“一会你和我同乘一匹马,然后在马背上睡觉。”
李玉金撇了撇嘴,原本还想说几句嘲讽的话,可转念一想,顾扬弘看起来不是那种人,她也没有理由吃醋,便压下心中的嫉妒,重新给顾扬弘倒了一份汤。
李玉金自然不会和顾扬弘共乘一匹骏马,两人倒也无所谓,只是那样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注意,李玉金只好坐在马背上打盹,一路上脑袋如小鸡啄米一般。
李玉金迷迷糊糊地走了一个多小时,差点落在队伍后面,有人一说,她才反应过来,赶紧策马冲在最前面,结果让她大吃一惊的是,顾扬弘的大青驹上,竟然坐着巴露亚。
顾扬弘也不知从哪里弄来一只新的坐骑,紧随青马而去。两人各乘一匹马儿,并肩而行,从后面看,还挺般配的!
李玉金忽然想起了顾扬弘带着巴露亚回京城的事情,顿时“咯噔”的一声。李玉金似乎已经猜到了,巴露亚会进入后宫,而顾扬弘则认为,她只是想让巴露亚做她的新娘。
联姻的对象,不只是皇上吗?王爷,你也能做到。
李玉金神色一动,也跟着走了过去,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两人身上,顾扬弘和巴露亚都是一副很开心的样子,自始至终都没有向李玉金投来一个眼神。
李玉金忽然想起了一段台词:《三人行》里没有自己的名字。
重新安营扎寨之后,顾扬弘等人也没有浪费时间,将附近的罪民,都送到了府衙县衙之中,让他们重新成为普通人。
李玉金本来也想来看看,可人家每天都这么忙碌,太阳落山就领着人出门,到了晚上再回去,明天再接着赶路。如果她现在就走的话,顾扬弘等人肯定会分心照顾她,所以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给她添乱了。
到了晚饭的时间,李玉金将灶台打开,将一碗递给了巴露亚,巴露亚有些不情愿地接过,可是李玉金却发现,她并没有怎么动筷子。
愤怒值暴涨!
到了深夜,顾扬弘才回到家,他将值班的刑嫂喊到了自己的营帐,让李玉金陪着自己一起吃饭,这是李玉金的手艺。
李玉金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她一咬牙,“顾扬弘,你这是在逗我呢!这么晚了还叫醒我!”
顾扬弘嘿嘿一笑:“我正惦记着你的手艺,赶了这么久的路,都快饿死了!”
李玉金没好气道:“我还让邢婶和她的家人,让他们给你准备饭菜!”
顾扬弘走了过去,握住了李玉金的胳膊:“他们的手艺怎么能和你比,阿金,你去做饭吧,我饿了这么久,就是为了吃你亲手做的!”
顾扬弘撒娇的样子,让人很是无奈,一个十八九岁的男孩,看起来清爽中透着一股青春的味道,这才是他上辈子心目中的小白脸啊!
李玉金暗骂自己被美色所迷惑,走到灶台前,熬了一锅面羹给顾扬弘,又加了一些蔬菜和肉干。
顾扬弘等人是深夜才回到家的,喝了一碗万疙瘩汤之后,只感觉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肚子也是暖洋洋的。
李玉金扶着顾扬弘把疙瘩汤一口一口的吃下去,然后把碗一收,正准备往自己的营帐里走,却被顾扬弘一把拽了回来:“喂,你干嘛?”
“睡吧!”李玉金打了个呵欠,她昨天一大早就起床打渔,一边走一边吃东西,现在被顾扬弘吵醒,她好饿啊!
顾扬弘哪里会放过她,把她往旁边一拽:“拿去,你自己看吧。”
说着,他将一样东西放在李玉金手里,只见那是一颗蓝色的宝石,很漂亮,在夜晚还能发出淡淡的光芒。
“怎么回事?”李玉金也来了兴趣,将那块玉石握在手中,轻轻抚摸。
顾扬弘挠了挠头:“我哪懂这个啊,正好路过这里,顺便摘了两个,你喜不喜欢?”
李玉金抿嘴一笑,道:“喜欢!”
顾扬弘放下心来,握着李玉金的手道:“阿金,我只是走了一小段时间,就很想你,真的很想你,一想到第二天就见不到你,我就很伤心,就拼命的跟你说话。”
李玉金一巴掌拍在顾扬弘的头上:“笨蛋,你这一天都在到处乱跑,你的伤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顾扬弘自然也懂得趁机卖惨:“我腰部的伤很痛,估计是因为马上的车晃得厉害。”
李玉和金明都知道他的表情不对,但还是凑过去一看,果然有血流出来,顿时清醒过来,赶紧拿来药膏和绷带,给顾扬弘重新做了一次治疗。
李玉金看到顾扬弘躺在椅子上睡着了,便将绷带拿了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感叹道。顾扬弘是最缺乏睡眠和体力的人。
顿时,他就不生气了,帮顾扬弘处理完伤口,将他轻轻的叫醒,让他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去休息。顾扬弘一边走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不时地回过头去,要不是李玉金看着他脸上的泪痕,还真有点不忍心。
李玉金见顾扬弘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好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赶紧回家休息吧!”
……
这一走就是好几天,李玉金终于来到了上川府,得知这一点后,她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以前他在西北的时候,也经常接到家族的信件,不过那都是一个多月前的事情了。
再说了,李玉金被冤枉后,走得很匆忙,她的家人现在还好吗,她的父母和兄弟姐妹们,有没有在寻找她的过程中受到伤害?宜宁村赵氏那帮人,是不是看着自己走了,就会找上门来?泓金以前学习成绩很好,可以重点栽培,现在多了一个不成器的妹妹,岂不是耽误了她的学业,耽误了她和她的婚事?你说,她的孩子呢,是不是跟着显进回家了?
李玉金已经想回家了,朱大帅等人今晚要在上川府附近安营扎寨,顾扬弘则是和李玉金一起,从上川府一路往顺平镇而去。
到了顺平镇,天色已晚,大门紧闭,顾扬弘利用自己的身份找到了开门的人,李玉金兴奋不已。这个时候,街上一片寂静,只有路边商铺的灯火,才能看出有人居住。
李玉金轻车熟路地往回走,但大晚上的,她又不能骑着马,只好跟着顾扬弘快步往家里走。李玉金忽然停下了脚步,她要去的是金玉牌的铺子。
顾扬弘眼尖:“阿金,有什么事吗?”
“什么?”李玉金回神。没事,就是——”
我只是害怕黑暗而已,曾经有一个人在黑暗中指引过我。
顾扬弘转过身,伸手去抓李玉金的手,十指紧紧地握在一起:“以后有我陪着你,不要害怕。”
“嗯!”李玉金道。
两人牵着手,穿过了一条漆黑的小巷,终于来到了金玉豆腐铺所在的那一片区域,因为没有什么财富,也没有几个人在街上点着灯笼,显得有些昏暗。
不过,李玉金刚走出巷子,便远远的看见金玉豆腐作坊门口挂着一盏灯笼,“我家!”
李玉金感动的热泪盈眶,一把将顾扬弘拽到金玉坊门口,可她就是不敢敲门。顾扬弘牵起她的手,在房门上敲了敲,“砰!”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一阵响动,一扇长长的大门被打开,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是谁?是谁在敲门?你说的是不是大小姐?”
那人却是李守信,此时他衣衫不整,内|裤胡乱扣紧,连鞋子都顾不上,就往外跑。
李玉金鼻子一抽,她不知第几次听到李守信的声音,她就急匆匆地跑了出去,无数次的绝望,无数个晚上,她都没有睡着,等待着外界的任何声音。
李守信跑了出去,当他看见门口站着一对男女时,整个人都呆住了,嘴巴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冲着房间喊道:“孩子!我们的大小姐终于回来了!”
肖氏此时也跑进了店铺,应该是和李守信一样,在听见敲门的时候就醒了过来,只是因为换衣服耽搁了一会儿。
肖氏探头进来,首先看见的是李玉金,她也像李守信那样,一时不能置信,抓住李守信的手臂,握得青筋毕露,道:“守信……这,这是我们的大小姐?”
李玉金终于忍耐不住,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父亲,母亲!我是余进,我又来啦!”
“哦,我的孩子!天哪!”肖氏推开李守信,也跟着跪倒在地,将李玉金紧紧搂在怀里,两只手不停的揉着李玉金的头发和脸蛋,仿佛要确定她就是李玉金一般。
李守信也颤抖着上前,颤声道:“玉金,你真的是我的玉金?”
“父亲,母亲,是女儿!”李玉金泪流满面,紧紧搂住肖氏,泣不成声。
她在边关的时候,也很思念自己的亲人,可是,那只是一种担心,因为她占据了李大丫的身体,所以,她必须要为她担心。
但是,当她真正见到李大丫一家的时候,她却知道,她已经将她当成了自己的亲人,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已经渗透进了她的骨子里。
李守信和肖氏这才确定站在他们面前的人就是李玉金,心中大怒,肖氏抬手就给了李玉金一记响亮的耳光:“你个逆子!你居然抛弃了你的父母!你这是要坐牢吗?”
肖氏的声音都在发抖,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这一记耳光打得很痛,肖氏一定很生气,不过李玉金也能理解肖氏的心情。
上一世,母亲跟着父亲走了,她以为自己会成为一个孤儿,而不是因为父母死了,而是因为柳家的无情。他很生气,气得他恨不得揪住她的衣领,给她一个耳光,质问她怎么能丢下她不管!怎么会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情来!
李玉金挨了这一巴掌,也不敢吭声,就这么搂着肖氏哭泣。顾扬弘吓了一跳,又气又气,李玉金一回家就被打,他心里很不是滋味。顾扬弘被打了一耳光,也是吓了一跳,不过当他看到三个人泪流满面,眼眶都红了的时候,他终于停了下来,没有再往前走一步。
过了片刻,云金也拖着泓金走了出去,她挡在门口,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喊道:“姐姐,姐姐?”
李玉金看着长高了一大截的云金、洪金,强忍着笑意,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喂!我是姐姐!”
泓金今年七岁,算是个大孩子了,平时在家中也能独当一面,可她一听到李玉金的话,她便扑到李玉金身上,嚎啕大哭起来:“姐姐!大姐!姐姐——”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好像再不叫,李玉金就要不见了似的。
李守信瑟瑟发抖:“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肖氏一巴掌扇在李玉金的脸上,一把将她抱在怀里,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一边哭一边道:“你,你这个臭小子!为什么一去不回?”
顾扬弘看到一家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心中竟然有些嫉妒。
李玉金牵着肖氏和泓金的手,随着李守信走了进去,此时云金已经将两道门打开,正好可以让一人通过。
然而,云金此时正双手环抱在胸前,目光冷漠地盯着李玉金,似乎之前那一句“姐”不是她叫出来的,而是她自己叫出来的。
李玉金眼中噙着泪水,走上前来:“云金。”
云金冷冷一笑,比起一年前,她漂亮了不少,只是多了几分冷意:“你叫我干嘛?”
李玉金嘴巴微张,不明所以。
云金站在门外:“从现在开始,只有我们的亲人才可以进来,从这里进去,就没有办法出去了,是不是?”
“云金,我,我不走了!”李玉金连忙道。
李云金依旧面无表情:“是吗?真的?那么,你去年是怎么离开的?怎么把我们都留下了?离开的时候多潇洒啊,怎么说回去就回去了?你可曾想过,我们曾经来过你几次?都给我去死吧!”
云金满脸怒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一滴滴砸在李玉金的心头。
“怎么这么晚?奶奶都打到家门口了,你怎么不回家?当初泓金被舅舅抓去当丫鬟,你怎么没回去?我被抓到府里当小妾,你怎么没来?”
“你知道我这几天来找你麻烦吗?爹跟泓金被她揍过几次了,你可记得?你不知道他们来过几次,偷了他们的东西,说了他们很多坏话吗?”
李玉金被他这么一问,心中一痛,走到云金身边,一把将她搂在怀里,道:“云金,有我在,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云金紧绷的脸色终于垮了下来,一把将李玉金搂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李玉金对自己的妹妹是最疼爱的,因为她从小就跟着自己,从来没有因为自己做过一件好事而愤怒过。
一向都是一碗都是给泓金的,他不吃,反而给了姐姐,他还没尝到这种独特的味道。
李玉金刚穿越到这里的时候,就立誓要好好对待自己的姐姐,虽然她还很小,今年也只有十二岁。可想想,父亲李守信性子懦弱,母亲又没有娘家撑腰,又不会说话,云金又是个老太婆,估计整个家族都得靠他一个人扛着。
她也不过是十二岁而已!这一年,他才穿越到这个世界!这样的孩子,能够支撑起一个庞大的家庭。
李玉金心中一痛,几乎喘不过气来,一把将云金搂在怀里,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掉:“云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呜呜呜……姐姐!”云金抱着李玉金,就跟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起来。很多个晚上,她都哭着睡着了,她多么想醒来,李玉金就站在她的面前,对她说,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她永远都在她的身边!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个梦境并没有变得真实,反而让他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如今,李玉金竟然又出现了,这让云金感觉到不可思议。他感觉只要自己稍微松懈一点,继续去想那个梦境,那么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意识到,这只是一场幻觉。
顾扬弘安静的等着门打开,然后说道:“既然已经关门了,我们要不要进去?
李玉金擦干泪水,转身道:“嗯,好。”
顾扬弘很想给她一个拥抱,可是,这里毕竟不是边关,在天胤王朝,礼仪才是最重要的。
肖氏与李守信此时也有功夫去询问跟着李玉金一同归来之人:“这位是?”
“父亲,母亲,是他,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李玉金也不知道该如何给顾扬弘解释,这事她在寺庙中当然不会说,不过还好,家里并没有看到他。
后来她才发现,原来顾扬弘就是陈少祖母的亲哥哥。不过这些话,他们可以私底下说,但对于肖氏和李守信来说,却很难接受这样的身份,光是一个穆梓彤,就已经让他们很不舒服了,更别说一个亲王了。
可是,为什么要王爷呢,李玉金一和顾扬弘都是大将,这让肖氏与李守信两个人都不寒而栗。所谓将军,那就是上过战场,上过战场的人。
不过他回头一看,却发现顾扬弘并不是那种凶狠的人,反而更像是一个绅士,哪怕他还穿着一身军装,一副彪悍的样子,可顾扬弘却勾了勾唇,一看就是个年轻人。好像是和穆梓桐一样的年纪。
进屋后,云金先为李玉金打了热水,又叫上顾扬弘一起饮茶,李守信则在厨房里做菜,泓金赶紧把自己一年来学习的成绩总结出来,交给李玉金。
肖氏将李玉金拖进屋子,帮她宽衣解带,见她浑身是伤,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李玉金赶紧安抚道:“都过去这么久了,别看只是个小伤,用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肖氏一把将李玉金拽了过来,一边哭一边笑:“幸好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太好了。”
说完,他对李玉金问道:“玉金,这位古将军,他把你带到这里来做什么?”难道李玉金做错了什么?
李玉金为了让肖氏放心,赶紧开口道:“母亲,我的确是被人陷害了,不过,这件事暂时还不能查。”
柳家从上到下,都亏欠着她。之前她没有想过要报复柳家,但现在,她不会让柳家这么轻松!
可这毕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会将肖氏给排除在外。
“这一次,我在这里为将士们做了一顿饭,还教会了他们做豆腐,做了一些饭菜,还做了一些饭菜,这也是陛下赦免我的原因。”
说完,他又将顾扬弘的事情说了一遍,“顾大帅在顺平镇也有亲戚,所以,他就把我送到了这里,明日一早,我们再去一趟官府,免得被抓。”
肖氏听到这里,悬着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只是,她还有一些话,不知道从何说起。
李玉金听出了她话中的弦外之音,微微一笑,并不怎么开心:“母亲,有话直说。”
肖氏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这个,穆公子。”
“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玉金见肖氏欲言又止,忍不住问道。她在心中安慰自己,她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她只是想要尽快结束这场战斗,并不是她对这个男人有什么想法。
肖氏叹息一声:“当初发生这件事的时候,所有人都急坏了,还以为是两个人同时出了什么意外,还带着穆大人跑了很多趟上川府,想要寻找他们的下落,却始终没有结果。穆老爷子一直都在责怪我们,都是穆家的错。”
“我们不会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情,那就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跟我们没有关系。”
“可是,你做错了什么,被发配到了西北,还被人陷害,连累了穆公子,如果不是这样,穆家也算是名门正派,就算在农村,背景也不小。所以,我爹我娘在寻找你的时候,也感觉到了羞愧,为穆家感到愧疚。可是我去过很多次,都没有查出来。”
李玉金一听,双拳紧握,肯定是柳家的人,他们原本是想严刑拷打,却不想正好碰上了被发配入伍的事情,便将她推上了前线。李玉金好歹也是个女人,被分配到了厨房里,这才捡回了一条性命,否则的话,以她现在的状态,早就没命了。
“穆家那边,我父亲和母亲都要去道歉了。”肖氏着一脸的悲伤。
李玉金焦急道:“你俩都进去了?”
“不是啊,刚要走,你就来信了,我们都觉得你被人陷害了,可是,我们也没办法。”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上位者就是上位者,高高在上,高高在上,就算你再怎么委屈,也不会回来的。
“还有,陈少夫人让人传话,说她跟穆公子在京城见面了。”肖氏有些为难的开口。
李玉金神色不变:“陈少奶奶,你说的可不仅仅是这些。”
肖氏见李玉金神色如常,并没有被自己的话所打动,便有些担忧她听不懂自己的话:“陈少夫人,穆公子进京的时候,好像是带着一位公主来的,像个客人一样。”
肖氏的人可不是他的客人。
不过李玉金还是猜到了一些,她点了点头:“我想,她应该是幕后的人。”
等李玉金洗漱完毕,李守信做了一桌子的小菜,是一碗清汤面,三个鸡蛋,几个鲜嫩的蔬菜。这是一盘炒好的豆腐,加了不少的肉馅,还加了一种不知从哪里弄来的黄,做了一盘沙拉。
李守信有些愧疚:“我们府上的肉不多,就这么几样,顾老将军,大丫,您就不要介意了,我们今天晚上就可以吃饭了,明早我再去采购!你要吃什么,我给你买!”李守信一脸慈爱地望着李玉金。
李玉金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她笑道:“父亲,您放心吧,有顾大人在,我也不会受苦的。我好想念爸爸妈妈的手艺呢!这碗面条才是极品!”
云金刚刚哭完,心情还不是很好,她迟疑了一会儿,道:“我们家有足够的资金来养活自己。足够了。”
她还以为李玉金是嫌自己家穷,所以不愿意吃。
李玉金却摇了摇头,说这点小钱对我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我就是很想念我们家做的饭,你放心吧。
这时,顾扬弘忽然抬起头来:“阿金的案子交给了上川,我们明日就得回去了。”
肖氏与李守信再次打了个寒颤:“顾大帅,这,这真的没问题吗?”
顾扬弘笑了笑:“没关系,李玉金被人绊倒了,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走个程序。”
肖氏和李守信都放下心来,李玉金很清楚,如果没有顾扬弘,她最多只能得到一个无罪的判决,想要彻底洗脱罪名,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而顾扬弘这番话,分明就是为了还李玉金一个公道。
饭后,肖氏和李守信一起把碗筷洗干净,洪金缠着李玉金一阵,便被云金拉着上床休息,明天他就得上学。
顾扬弘和李玉金似乎早就料到了两人要说什么,便在院子里坐下,桌上摆着肖氏特意送来的茶点和梅子。
“如何?有没有关于穆梓桐的事情?”顾扬弘夹了一片饼干扔到了嘴边,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可他却始终保持着一个僵硬的坐姿。
“你是不是已经猜到了?”李玉金用一种平和的语气问顾扬弘。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顾扬弘差点被噎住。
“顾扬弘,如果不是因为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像我这样,脑子被人给掉包了,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李玉金到现在都不知道顾扬弘要离开是怎么回事,比赛是有特殊的扩音器的,如果穆梓桐在这里,肯定会听到的。
他听说她不在榜单上,也没有来看她。在她被绑架,在外面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他都没有出现过,就像是两个人之间,再也没有任何的联系一样。
后来,她给他写了几封信,却从来没有问过他,只是给他写了几封信。穆老爷子先是对不起李家,然后是李家对不起穆家,最后穆老爷子亲自向李家赔罪。
为何?李玉金知道,穆老爷子之所以向她道歉,是觉得李玉金是被穆梓桐给报复给牵连了。可当他得知李玉金并没有被穆梓桐害死的时候,他又为何要向她道歉?
难道是被某个“入幕之宾”的公主给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