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时暖在总裁办发威的消息迅速席卷金诚上下,待她下班时,电梯里的同事一半都开始招呼谢小姐,另一半也是各种打量。
她没开车,出门乘地铁,刚走两步,一辆车追了上来。
“大嫂,不介意的话我送你回家。”
大嫂回过身,礼貌又疏离。
“地铁站马上就到,两站路的事。”她看着沈延清,“不麻烦四弟了。”
沈延清坐在车后座,他的车是一辆十分寻常的奔驰,老赵咬咬牙都能换上一台,这一台,几年前,他来医院看沈叙白时就用着了,可见是勤劳又节俭。
“是不想麻烦我,还是刻意拒绝我。”沈延清叹道,“大嫂,我上次和你说过的话,你似乎没有好好想,不然,你不会那么冲动接受沈牧野的邀请来金诚。”
这是路边,又是下班时间,人来人往行色匆匆,但也正因如此,并没有人有功夫注意到路边的他们。
谢时暖挑眉:“四弟,我不喜欢猜谜,有话你不如直说,不直说的话,我只能选对自己更有利的方向。”
“牧野对你有利吗?大嫂,我觉得我们该好好聊一聊,有没有兴趣喝一杯。”他下巴一抬,“就在附近的咖啡店。”
谢时暖握紧包带,有那么几秒犹豫,她正发愁孟锦绣那边没消息,沈延清竟然送上门,要不要听一听他的说法,或许能有所突破。
但转念,她松开包带,挺直脊背。
“四弟想说什么就在这里说好了,我听得见,没必要专门坐下聊。”
沈延清意外她的态度这样坚决,想来是沈牧野给了足够优厚的条件,或许还加上了薛南燕。
“大嫂,假如你还在意大哥就不该拒绝我的好意。”
他说着推门下车,皮鞋踏出,挺拔地站在谢时暖面前,“我不知道五弟给你什么条件,但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双倍。”
谢时暖奇道:“我在沈家的处境你也知道,我没有那么大分量,四弟大可不必在我身上浪费资源。”
“大嫂太谦虚,一次陈家一次慈善晚宴,你已经是名正言顺的沈家长媳,如果没分量,牧野又怎么会盯上你。”沈延清微笑,“这个总裁的位置是他从大哥手上抢来的,现在又要用你这个遗孀来给他站台,大嫂,我只是不希望你重复大哥的结局。”
男人话说得不疾不徐,语气清淡,像在说很平常的事情,但话里的意思却并不平常。
他前后两次暗示连在一起,都指向一个不好的方向。
谢时暖皱眉道:“你的意思是?”
“我没意思,大嫂,我只能说大哥当年之所以非要忤逆老爷子去结婚,背后的原因主要原因是,他被一些特别的事情刺激到了,这才趁着生病大干一场。”沈延清扬起头,看向暗蓝色的天空,霓虹打在他的脸上,给他平庸的五官镀上了一丝诡谲的锐气。
“就我所知,这跟孟锦云小姐脱不了干系,她的目的很简单,替牧野扫除障碍。”
谢时暖猛地睁大眼睛。
沈延清很满意这个反应,他慢慢敛了笑,做出怅然的神色:“看大嫂的样子大概是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这样看大哥也没有瞒你太多,你们的感情确实不错。我不否认我对总裁位置有欲望,但除了权利我更希望帮大哥讨回他失去的东西,如此而已,我不奢求大嫂你理解,只希望大嫂……”
他沉下声:“不要为虎作伥,叫大哥不得安宁。”
言罢,他没等谢时暖再有回应便坐回车中,车窗摇上去前,谢时暖终于出声:“四弟,你和孟锦云很熟吗?”
沈延清眼底瞬间泛过一丝肃杀,转瞬即逝。
“说熟也熟,她曾在沈家借住一年,抬头不见低头也见了,还是我太太的堂姐,说不熟……”他再次微笑,“孟锦云小姐看不上我,实在熟不到哪里去。”
“那你……”
“我曾给大哥做过助理,总有些我的办法能够知道一些秘密,大嫂。”
谢时暖点头,喃喃:“是啊。”
“那么,这杯咖啡先欠着,大嫂哪天想喝了我随时奉陪。”
沈延清坐定,车子从谢时暖眼前缓缓驶离,她望着车尾渐渐融入车流,接着消失不见。
好一会儿,她才重新往地铁站走去,脸上已然没了刚才的仓皇,一个模糊的想法在脑中浮出来。
当年的沈叙白到底被多少人算计过?
孟锦云刚说完一个故事,沈延清又来一个版本,两人的版本居然还并不重合,显然,沈延清的版本或许更接近真正的真相。
这样看,他从那次在老宅就想拉拢她,可是她站哪一方,到底能决定什么?
谢时暖刷开闸机。
滴的一声。
股份!
是了,沈叙白的股份!
薛南燕和沈延清盯的都是这个,而这足以证明一件事,这些股份一定存在,但连沈德昌都不知道股份在哪里。
谢时暖望着地铁里拥挤的人流,茫然不已。
一个月前,她觉得,只用简简单单地等到沈叙白的忌日一切就能结束。
现在看,未必。
连那个要求她保守三年秘密的要求都显得愈发古怪了。
为什么是三年,三年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想,她真的需要好好理一理和沈叙白的过往了。
结果刚乘上地铁,文绣的电话就到了,庆功宴就在明天中午,不大不小,刚好几个熟人小聚。
翌日,谢时暖背了个大大的双肩包应约,文绣见到便笑:“谢同学,你这是要去哪里上课?”
“吃完饭还得去一趟疗养院,给我妈买了两套新睡衣。”
林柏亭便道:“正好我要去疗养院找同学,要不要一起?”
谢时暖存了话要问,自是点头。
文绣眼珠转了转,一会儿看看谢时暖一会儿看看林柏亭。
“嗯,挺合适,我同意了。”
谢时暖愣了半秒,笑着打她:“文院长,你都不急还替我安排起来了,说吧,什么时候带个男友出来看看。”
文绣笑着躲。
“我呢这辈子是注孤生了,但我夜观天象,发现沈太太你红鸾星动,该当二婚了。”
谢时暖将她的胳膊一搂,果断道:“那行吧,远亲不如近邻,我就跟你二婚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