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不算大,但话意惊人,涟漪似的荡开,惊呆了所有人。
薛南燕结巴道:“什、什么?”
三弟妹哇了一声。
沈德昌皱纹都展开了几条。
“你再说一遍?”
林柏亭无视所有,只看谢时暖:“我说,我很倾慕谢小姐,希望成为第一个和谢小姐相亲的人。”
谢小姐嘴巴微张,整个人都懵掉。
她没听错吧,应该不是客人中还有别的谢小姐吧?怎么回事,林柏亭吃错药了?
不对,难道他是想替她解围?
但这种解围方式未免过于炸裂了吧!
谢时暖颤巍巍从椅子上站起来,茶杯都忘了放下。
“你……我……”
“你喜欢的人是谢时暖?”
她和沈清湘同时站起同时开了口,语气却大相径庭。
林柏亭转眸看来,一字一句地回答。
“对,我喜欢的人是谢时暖。”
“天哪!”孟锦云惊呼,“你不是叙白的朋友吗?喜欢他太太?”
林柏亭轻笑一声,看也不看地回答:“孟小姐曾是叙白的女友,现在不也在跟他五弟谈婚论嫁,我以为,孟小姐会很理解我。”
孟锦云不生气,她憋住笑,眼神时不时往沈清湘的身上瞟。
“理解,我可太理解了,我举双手支持。”她喜滋滋道,“牧野,是好事啊!”
沈牧野几步走到林柏亭身前,挡住了他炽热的视线。
“林医生,你这是在威逼我大嫂接受你的示爱?”
林柏亭和他的身高差不多,平静地直视他。
“误会了,这是一个普通男人正常的示爱和表白,小沈总没试过?”他的手搭上沈牧野的肩膀,眼带不屑,“没试过就去找个正常女人谈场正常恋爱,省得你满脑子只有逼迫两个字。”
言罢,他推开他,径直走到谢时暖面前。
“时暖,你接受我排第一吗?”
谢时暖手里还握着茶杯,完全没有反应,林柏亭瞧着她迷茫的眼,轻笑了一声。
“回魂了。”
他拿过她手中的茶杯,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我不求别的,只求一个机会。”
三弟妹又哇了一声。
“好浪漫好霸气哦。”
谢时暖骑虎难下,连沈德昌都看着她,她只能尽量不动脸只动嘴,小小声道:“什么情况,你给个提示,我好配合。”
林柏亭敛了笑。
“时暖,我是认真的,既然道森集团的刘公子可以,那么我也可以,我只要一个机会。”
外人听来这是表白,但在谢时暖听来这是暗示,莫非……他是觉得她被人讨论得太难看要救她出火坑,扮演她的追求者?
可没必要啊,情况远没有上回凶险。
谢时暖游移不定一头雾水。
偏偏沈清湘也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起哄。
“大嫂,人家都当众示爱了,快点答应了嘛。”她皮笑肉不笑,“犹豫久了就显得虚伪了。”
谢时暖望向林柏亭,林柏亭身后是阴恻恻的沈牧野。
他锐利的眸光利刃一样,快要把林柏亭和她一起穿成串烤了。
“林柏亭,今天是我们沈家的家宴,你这样是不是喧宾夺主了。”
“牧野!”沈德昌喝道,“有你什么事?!”
沈牧野不耐的歪头:“爸,你爱认人情你认,我可不认,你代表不了我。”
他的语气里半点尊重也没有,这样屡次三番的公然反驳,简直照着老父亲的脸抽,薛南燕几乎要捂心口了。
“好!”
一团乱麻里,谢时暖决定快刀斩乱麻,“我给你机会。”
她无视那道愈发扎人的眼神,只看林柏亭,
“但是我”
“没有但是,我都听你的。”
男人很果断,他望定她,眼里含笑也含情,谢时暖第一次清清楚楚地看明白了那情意,好像,似乎,确实不是朋友会有的东西。
难道他不是在演而是真的?
她如冷水浇头,瞬间慌了。
“哎呀,皆大欢喜啊!”
孟锦云一拍掌,“我觉得蛮好嘛,大嫂呢有了新男人,沈伯伯薛阿姨都不用担心了,林教授的公子,多少女孩子苦恋不得的青年才俊啦,大嫂可一定要珍惜。”
谢时暖扯动嘴角,心里乱极了。
“是啊,真是皆大欢喜呢。”
沈清湘凉飕飕的话淹没在亲朋们皆大欢喜的起哄声里,三弟妹最积极,跳过来打听八卦。
“你们是不是早有默契了,不然林医生怎么突然就……哦,我知道了,林医生你是看我们要给大嫂相亲急了是不是?”
林柏亭自如地谈笑:“是,有些急,怕人太多我排不上号了。”
三弟妹星星眼:“大嫂,你男人缘真不错呢。”
大嫂僵着脸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一场家宴怎么就风云突变成了这个样子。
到底哪里出了错。
不待她想明白,家宴总算要开席了。
落座后,原本坐在她旁边的亲戚识趣地和林柏亭换了座位,两人坐在了一起,但众目睽睽,她不能问真话也不能晾着他,难受极了。
沈德昌惊吓过后是疑虑,一开席,他就道:“没想到,柏亭,如果是你,那我们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你和叙白是好友,性格都沉稳,只是……你不会故意开玩笑逗我们长辈开心吧。”
林柏亭欠身。
“不会,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沈德昌审视他,没审视出破绽,他对林柏亭的印象一直极好,曾经有过笼络过来做女婿的想法,还没行动,沈叙白的事就闹起来,再后来林柏亭出国,他也就忘了。
最近因着沈牧野又想了起来,林柏亭虽然只是个医生,但前途无量背景了得,是绝佳的女婿人选,从贝市那件事的做事手法来看,他也确实有意要在沈家面前露脸,不然,以他父亲在司法界的能力,他的真名泄露不出来。
没想到,人家要的不是女儿,而是媳妇。
不疾不徐的用手段,再以一个恩人的姿态进入沈家,拿了人情就当面用掉,直指目标。
这一系列操作无不昭示着林柏亭绝对不像表面上那样简单,沈德昌非但不生气,反倒欣赏,他的作风跟叙白像极了,有理有节有头脑。
沈德昌饮完一碗汤,愁绪又上来了。
假如叙白还在世,总归比其他孩子像样一点。
他斜眼看沈牧野。
这个逆子不吃不喝,翘着二郎腿玩筷子,一张脸臭得仿佛所有人都欠了他八百吊钱,也不知道摆给谁看。
可以肯定的是,有他这个老父亲一份。
沈德昌被数次打断的怒气再次烧起来。
他重重放下勺子。
“沈牧野,你有一点吃饭的样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