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百两？”中年男子不屑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你是真是假呢，就敢这样狮子大开口？”
“贺掌柜，”项溪回头道，“麻烦你再帮我写几个字。”
“项姑娘想写什么？”
“就写：要算就算，不算滚蛋！”项溪道，“逼逼赖赖半天，真当本小姐给你好脸色了是吧？”
周围的人见她这么刚，也是纷纷侧目。
看看，疯婆子就是疯婆子，有你这样摆摊做生意的？
把人得罪了啊，你赚个屁的钱！
可没想到，中年男子非但不恼怒，还问道：“价格呢？”
“算过去，一件事十两。算以后，一件事一百两。”项溪道，“先钱后算。”
“算不准又怎么说？”
“怎么说？”项溪冷笑一声，“算不准是你活该倒霉，银子一分不退。”
不愧是疯婆子啊！
你这哪儿是摆摊算命，根本就是摆摊抢钱！
真当人家人傻银子多是吧？
就连珠珠姑娘都躲在后面暗暗咋舌，夫人做事当真太生猛了，不过感觉好厉害！
“走吧走吧，没啥好看的了。这么做生意，人家会算才怪了。”
“可惜，明明只要好好说两句，说不定就能赚几百文呢。”
……
就在大家以为中年男子会起身就走，可万万没想到，他就像脑子抽筋一样，道：“好，我算！”
看热闹的人都麻了。
这家伙是有毛病，还是钱多了花不完呐？
现在做点生意多难啊，哪个不是好言好语赔着笑，一句话不对人家还不要。
结果这货被疯婆子怼了一顿，竟然还要给她送钱？
还送这么多？
中年男子不顾众人的目光，拿出一块十两的银锭。
“你先算个简单的，我前天早饭吃了些什么？”
“稀饭咸菜，珠珠收钱。”
“啊？”
这就收钱了？
见中年男子没吭声，珠珠立即像个小仓鼠一样，把桌上的银锭收了起来。
众人瞪大眼睛，就像看到了怪物一样。
就说了个“稀饭咸菜”，十两银子就到手了？
现在的银子这么好赚？
娘，我不种地了，我要去学算命！
中年男子微微皱了皱眉头，他那天早上吃的确实是稀饭咸菜，看来这疯婆子确实有点本事。
不过为了稳妥，他又拿出一个十两的银锭。
“前天晚上，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艺红院。”项溪道，“要我说你点的哪个姑娘吗？”
中年男子一愣：“这……就不用了……”
“珠珠收钱。”
“哦。”
珠珠又像个小仓鼠似的，把银锭子收了起来，大眼睛都闪乎闪乎的。
二十两啦！
沉甸甸的啊，夫人也太厉害了！
这次中年男子，拿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
众人一看，就知道他要算以后的事了，不由纷纷伸长了脖子。
这可是一百两，普通人家十年能赚真么多不？
“我想知道，后天我那笔生意成不成？”
“成不了，珠珠收钱。”
“哦。”
珠珠又把银票收了起来。
一百二十两啦！
这来钱也太快啦，好像在做梦啊！
“为何成不了？”中年男子继续问道。
“后天买你货的人根本不会去，怎么成？”
“那……那大后天呢？大后天能不能成？”
项溪笑道：“说了只算两天。”
“这位小娘子……不是，这位高人，”中年男子看起来有点急了，“这笔生意对我很重要，还求你帮我算算，哪怕只多算一天也行！”
“算不了。”
“我加钱！”中年男子又拿出一张百两银票，“多算一天，我加一百两！”
“算不了。要算明天来。”
中年男子：“今天我就要走了！高人还请帮帮忙，我加二百两！”
“珠珠。”
“夫人，”珠珠眨眨眼问，“收钱吗？”
“收摊！”
收什么钱，小财迷啊你是个。
这个钱再多都不能要。
对方这是想方设法要刺探她的极限，她怎么会傻得上这个当？
见她真的要收摊走人，中年男子赶紧道：“高人，你为何不肯帮我算？这笔生意对我真的很重要，关系到我全部身家！如果成不了，我就要破产了！如果高人肯帮忙，我愿给八成的利，差不多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
围观群众眼睛都开始冒光了！
只需要稍微算算就能得三千两啊，眨眼就能在镇上买宅子、买马车，还能一辈子衣食无忧，活得舒舒服服了啊！
这换了谁不得瞎编几句，先把银子赚到手再说啊。
结果项溪就像没听见一样，带着珠珠就走进悠然居：“贺掌柜，厨房空不空？我想自己做几个菜。”
看着项溪果断进了厨房，中年男子虽然一声轻叹，但嘴角却挂着丝丝笑意。
只花了一百二十两银子，就把这疯婆子的极限试探出来了。
划算！
……
自从项溪来悠然居做了两次饭后，贺掌柜就学聪明了。
只要她进厨房，就立即让大厨和帮厨都出去，毕竟以前项姑娘教做一个菜，都要收十两银子的。
现在虽然走得近了，但做人也要有自知之明。
“夫人，”帮忙摘菜的珠珠，见厨房里没有别人了，小声地问，“为什么不帮那个人算呢？他愿意出那么多银子呢。”
“我也想要那些银子，”项溪道，“但真算不了。”
“唉，好可惜啊。”
“确实挺可惜的，但算命不是闹着玩，每天顶天了算两次，再多就不灵了。”项溪小声道，“其实勉强也能算三天，不过那样会惹太祖爷爷生气，是要被惩罚的，算了之后一个月都不准了。”
“啊？太祖爷爷也太凶了吧？”
呵呵，开玩笑，那可是我太祖爷爷！
“不过夫人也很厉害，”珠珠道，“这叫留一手！”
“嘘——小声点，别让人听去了。”
项溪可不是只留了一首，她留了很多手。
还顺手下了个套。
从进厨房她就发现了，有个瘦瘦的伙计，一直躲在厨房门外竖着耳朵偷听呢。
见他那认真的样子，怎么也得让他有点收获啊。
……
“熊县丞，事情已经帮你打探清楚，我也要告辞了。”
熊县丞家里，那位算命的中年男子前来复命。
“辛苦了。”熊县丞道，“你那笔货，我会尽快想办法帮你弄好。”
中年男子走后，一个丫鬟又走了过来，递上一张纸片：“老爷，这是刚刚悠然居的一个伙计送来的。”
熊县丞打开看过后，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
原来疯婆子的算命术，还有这么多的限制。
不过她也够狡猾，本来能算三天，竟然说只能算两天。要不是他提前买通了悠然居的一个伙计，说不定还要上了她的当。
不就是三天吗，这好说。
只需要提前四天把事安排好，她不就算不到了吗？
每天再派两个人去找她算命，花点银子无所谓，只要把她算命的次数浪费掉，她就相当于变成了瞎子。
而这段时间他就在家里，哪儿都不去。
只要看不到人，疯婆子就算不到他的事，也就不知道真正安排计划的人是谁，更不可能知道会怎么对付她。
这样，应该足够稳妥了。
……
接下来的几天，项溪继续去摆摊算命。
结果每天桌子搬出来，就有人来送银子，还一来就是两个。
“珠珠收钱。”
“哦”
悠然居的伙计，还在后面忙着挂招牌呢，四十两银子就到手了。
项溪当然知道这些人是哪儿来的。
但既然有人愿意送银子，她也不能不要啊。
“珠珠收摊。”
“哦！”
两人说走就走，留下悠然居的伙计风中凌乱。
这招牌到底还要不要挂了？
今天收摊也早，回去也没事做，项溪便领着珠珠，打算去布庄看看布料。
还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大堆人围在街边，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热闹。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有热闹就看看呗。
项溪从人群中挤了进去，只见街边跪着一个小姑娘，背后的破草席上还躺着一个人。
小姑娘正惨兮兮地哭诉着：“各位叔伯婶子，求你们行行好。”
“我和我娘是外地逃荒过来的，可我娘路上生病去了，小女子人生地不熟，连安葬我娘的钱都没有。”
“求各位叔伯婶子可怜可怜，好心把我娘安葬了。”
“求求你们了！”
小姑娘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就连珠珠看着都不忍心了。
“夫人，要不给她点钱吧。”
“我不要银钱。”没想小姑娘听到她的话后，道，“我娘去了，我却是无处可去。若哪位好心人愿意帮忙，我愿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
给钱不要，非得卖身为奴？
这姑娘不简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