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思安得知是监理司得了这个案子,心中觉得厌烦,如今监理司司主是六皇子,落到监理司手中便等于落在了崔邈手中。如今崔邈任吏部尚书,又任都察院主事,是个棘手的。
陆川问道:“主子,现在该怎么办,那晚上叶轻悟做事也太着急了些,竟是留了许多尾巴。虽然事后咱们弥补了许多,但是以崔邈的聪明才智,查到叶轻悟是早晚的事情。”
箫思安也是恼怒,本来叶轻语中毒,他便心烦,叶轻悟竟然出去给他找麻烦,说道:“把线索指向东宫。”
叶轻悟杀了裴萱儿,裴萱儿是陛下赐婚,怎么可能让叶轻悟一个礼部小官随意便杀了。箫思安对外宣称宸王府遇到了刺客,侧妃裴萱儿为了救王妃而被刺客杀了,王妃重伤。原本箫思安还想着怎么处理裴家呢,没想到当天夜里叶轻悟竟然直接带人杀进了裴家,把裴家灭门了。
崔邈眼见着所有线索指向了叶家,心中也在疑惑,又盘算着宸王府所谓的刺杀,心中便有了几分猜测。事关叶家,崔邈有心维护,但是看样子叶家确实是跟宸王府绑在了一起,今后崔家与叶家便是敌对。崔邈正盘算着什么时候传唤叶轻悟来审问,却是又得了线索,指向了东宫。
箫思安知道崔邈得能耐,即便自己把线索指向东宫,崔邈也不会轻易放弃叶家这条线索,便主动得找上了崔邈。
崔邈也不做模样,直接问道:“王爷,宸王府的刺杀是怎么回事,下官可不相信侧妃会为了救王妃牺牲自己。”
箫思安知道,崔邈见过裴萱儿与叶轻语不和,说道:“她确实不是死于刺杀,是本王杀了她。”
崔邈问道:“这是为何?”
箫思安说道:“她给小语下毒,险些害的小语一尸两命。”
崔邈心中一惊,忙问道:“她如何了?”随即知道自己不该问,忙解释道:“下官只是惊诧,并没有别的意思。”
箫思安说道:“命是保住了,孩子没了,如今卧床,御医说是需要静养几个月。”
崔邈问道:“那裴家?”
箫思安说道:“裴家不是我灭的,裴家是东宫的人,为什么被灭,或许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这崔大人怕是要亲自去调查了。”
崔邈回到府里,一直盘算着箫思安对自己说的事情,又联想到裴萱儿给叶轻语下毒,崔邈已经认定了裴家的灭门之案跟叶家脱不开关系。但是叶家的行事风格,崔邈十分了解,叶家做不出这种心狠手辣的事情来,但是想到了叶轻悟,崔邈不由的心沉了沉。叶轻悟在叶家是个异类,在旁人看来或许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庶房子,但是崔邈与叶轻悟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对方绝对不像看起来那般简单。叶轻悟心思阴沉,手段狠辣,是箫思安一系的智囊。自从叶轻悟加入了箫系,便出了很多阴私计谋,如果不是有箫思安故意压着,怕是朝堂上早就掀起了腥风血雨了。
若是箫思安说的是真的,剑指东宫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对方确实选择了最不利的方法,灭了裴家满门。此事若真的是叶家做下的,只能是叶轻悟。翻看着手里的证据,若是就此结案,太子也就彻底失去了那个位置的竞争资格。太子好不容易被宸王一党打的去了势,但是最近又有了起复的势头,确实是该在灭灭对方的火焰。一旦太子复起,又有嫡长子的名头,怕是要形成三足鼎立的局势了。若是如此,六皇子怕是于那个位置更难了,如今最好的结局便是顺着这些线索,接受这些证据,一举将太子彻底的打入尘埃。
琢磨好其中的关窍,崔邈并不介意做这把刀,将手里的证据都整理好,又写好了奏折,今日要早早的歇下,明日还有好一场大闹。
箫思安安排好人手,找了几个在明面身份上不属于宸王一派的,准备明日给六皇子一系打辅助。又安排了人手,只能明日早朝之后便将太子灭裴家满门的事情公布于众,到时候闹得满城风云,太子只能以死谢罪。
早朝的时候,陛下看着呈上的证据,气的险些吐出一口血来,将手里的证据砸向太子,怒斥道:“逆子,逆子啊。”
太子不明就里,忙捡起地上的证据,等看清楚了上面的内容,忙跪下说道:“父皇,儿臣冤枉,裴家本就是东宫门生,儿臣没有理由灭裴家啊。”
御史大夫袁盎上前,举着护板,说道:“陛下,裴家女乃是宸王宠妃,裴家虽是东宫门生,可终究与宸王府更加亲近。”
太子慌不择言,说道:“胡说,那个裴萱儿不过是本宫安排进的宸王府,裴家支持的一直都是本宫。”
听到太子如此口不择言,皇帝更是动怒,抓起案桌上的砚台砸向太子,厉声斥责道:“住口,识人不明,还敢胡说。”
太子被皇帝的话点醒,忙磕头说道:“儿臣的确不知道,东宫门生无数,难免其中有些人打着儿臣的名义四处招摇撞骗。”
见皇帝想要将此事轻轻揭过,六皇子一派肯定是不肯的。崔邈看了赵昆一眼。
赵昆得了指示,连忙上前,说道:“陛下,天子脚下,京都重城,竟是满门被灭,连妇孺都不肯放过,此等恶事,太子身为储君,德不配位,请陛下三思。”
随后又有几个人站了出来附议。朝中已经近三分之一的大臣站了出来,请求废太子的。
崔邈知道即便裴家真的是被东宫灭的,皇帝也不可能会真的杀了太子。皇帝虽然想要用养蛊的方式选出最佳的继承人,但终究都是他自己的孩子,他还是想要能留一命便留一命的。崔邈上前,说道:“陛下,此事牵扯甚多,在京中影响甚大,若是处理不得当,怕是要让京都百姓不安。”
皇帝知道无论是哪一派都想借着这件事弄死太子,看着站出来的众多臣子,有六皇子一派,也有五皇子一派,更有几位大臣一派的,但是没想到宸王一派的却是不怎么热衷。皇帝说道:“太子乃是储君,识人不明,着圈禁东宫。”
众人还想说什么,皇帝直接起身退朝。
箫思安与叶行舟互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出了大殿。
不过两个时辰,早朝的事情便被传扬出去,京都百姓哗然,引起百姓不满。裴家在京城贵族权贵圈中虽然算不得什么,但是对于百姓来说,那也是高门大户。如此高门被一夜灭门,就这么不了了之了,若是换做了这么小门小户,还不被随意拿捏了。兔死狐悲,一时京城百姓怒火燃烧。
即便传言已经传到了皇宫,但是皇帝打定了主意要保太子一命,自然不肯处置了太子。
“身处崖底志不甘,命运多舛心未残,
长风破浪冲困暗,紫气东来向云端,
狂风拨云见日时,逆转乾坤展新颜。”
诗词传到皇帝耳中的时候,气的皇帝喷出一口血来,随即晕了过去。这些时日,皇帝殚精竭虑,无非就是想要保住太子一命,可是太子却是醉酒做出此等反诗,怎能让他不气。
坊间有传闻,太子之所以会灭裴家,是因为裴家发现了太子不臣之心,更是有传言,说是太子早已备好了龙袍,被裴家撞破了,所以才导致了灭门惨案的。
事情闹成这样,即便是皇帝有心维护,也只能派出监理司去查东宫,没想到 还真的在东宫书房的暗室中搜出了龙袍。
太子见到龙袍的那一刻,便知道自己活不成了,唯有自戕,才能保住血脉至亲,只好给皇帝留下一封言辞恳切的遗书,便饮酒自鸩了。原本太子妃是不肯的,但是太子担心太子妃不死,皇帝不肯放过自己的孩子,便命人强行给太子妃灌了鸩酒,随后也自戕了。
皇帝得到消息,虽然恼恨太子不臣之心,但终究年龄大了,又失去了荣王这个儿子,如今又失了自己的嫡长子,忍不住老泪纵横。
太子一死,京城中几家欢喜几家愁。原本的太子党都纷纷向各家势力投诚,一时朝中热闹了起来。
皇帝的儿子死了 ,众人却忙于分食他儿子的势力,皇帝怎能不气,但是如今并不是下手的好时机,只好将那些人的嘴脸记下来,以待日后做计较。
叶行舟作为天子近臣,自然懂得皇帝的心思,面对众多投诚的官员,仍旧保持中立,表面上一心支持陛下。
箫思安虽然也在收拢太子的势力,但是都是在暗处悄悄处理的,并未拿到面上让众人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