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对身影悄然自牧天背后浮现,如同幽影般不期而至。
在这个世界上,能深刻了解牧天的,除了突然出现的忘年交老乔,便唯有这对父女了。
“啐!”
牧天缓缓旋身,目光如炬,对着步步紧逼的父女二人,奋力吐出一口唾沫。
这几乎是他此刻唯一能宣泄的愤慨与抗拒。
“既然乔苍澜已决意赴天虚之约,那么,牧天,作为唯一走出的天虚之人,你也该坦然面对自己的宿命了。”
一位眉宇间透露出山岳般沉稳与威严的男子,稳步向牧天逼近,气势磅礴。
牧天对这对三年来无所不用其极、极尽折磨之能事的父女,早已视若无睹,冷漠至极。
“轩辕擎宗,有何新招,尽管使来,今日大爷我心情欠佳,没空陪你们游戏!”
他的话语中满是轻蔑与不屑。
“看来,真是三日不打,就忘了疼,这些年鞭子下的教训,竟是白费了?”
身着鹅黄华裳,眉间朱砂痣熠熠生辉的少女,手腕轻翻。
一根长鞭如灵蛇出洞,精准无误地抽打在牧天背上,瞬间绽开一抹刺目的血痕。
牧天却恍若未觉,身形纹丝不动,连噬骨魔链的酷刑都已无法撼动他的意志,更何况这种皮肉之痛。
疼痛,于他而言,早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一种麻木的存在。
这三年来,这对父女,尤其是那位少女,时常以各种酷刑加诸于牧天身上,企图从他口中撬出天虚的秘密。
然而,他们得到的,唯有牧天无尽的沉默与坚韧。
每当牧天濒临死亡之际,一颗灵丹妙药总能将他从鬼门关拉回,如此往复,无休无止。
“哼,倒是越来越有骨气了!”
少女见牧天对她的鞭打毫无反应,凤眸中闪过一抹狠厉,正欲再下狠手,却被一旁的轩辕擎宗制止。
“垚儿,今日我们另有要事,需借他这具身躯一用,打坏了反而不美。”
轩辕擎宗一挥手,轻松夺过长鞭,背负双手,神色严肃中又不失一丝笑意。
“父亲,我们为何要带这个天虚的罪人去那蛮荒之地?”
轩辕垚心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压下怒火,向父亲询问。
牧天闻言,心中微动,也暗自留神起来。
“哈哈……”
轩辕擎宗大笑一声,声音中满是得意与期待。
“近日,人皇兵传下人皇法旨,说天虚之人可祭神龙,改天换地,更可窥得长生成神之道!”
“什么?!人皇法旨,长生成神?!”
轩辕垚闻言,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不错,既然三年苦寻无果,我们也不必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
轩辕擎宗目光深邃,看向牧天那瘦削的身影。
“此番,我们将秘密前往蛮荒坠龙渊,以牧天为祭,换取长生成神之法。届时,我们父女必将登临绝巅,我轩辕家族亦将迈入神界,成就万世基业。”
轩辕擎宗言罢,仿佛已预见自己成仙成神的辉煌未来,一脸傲视天下的姿态。
轩辕垚亦是嘴角含笑,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渴望。
“呵,好一个长生成神的梦话,堂堂人皇族长,竟也信这等无稽之谈,真是可笑至极。我诅咒你们轩辕家族,永堕地狱!”
牧天以讽刺之语,打破了这对父女的幻梦,心中却暗自盘算着对策。
“哼,牧天,今日本小姐心情好,不妨在你步入龙口之前,再欣赏一番你的绝望之色!”
轩辕垚带着一丝雀跃,来到牧天面前,歪头看着他,脸上洋溢着胜利者的快意。
牧天深知自己即将面临的命运,但心中却回响着乔苍澜最后的嘱托:“找到贝贝……”
他强行压下心头的慌乱与不甘,目光坚定地转向轩辕擎宗。
“我不甘,不甘如此不明不白地死去。在临别之际,把我的身份玉牌归还于我,让我即便赴死,也能保留一丝尊严。”
牧天缓缓转身,向轩辕擎宗伸出颤抖的手,声音虽轻,却透着不容拒绝的坚决:“否则,我不能保证在献祭之时,会做出何种疯狂之举。”
轩辕擎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与审视。
他从未见过如此强烈的不屈与决绝。
在这个不过20岁的青年身上,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不甘与不屈。
在历经了仿佛无垠的苦难洗礼后,牧天非但未显丝毫崩溃之态,其心志反而在逆境中铸就得更加坚韧不拔。
这一幕,即便是屹立于世界之巅、睥睨众生的轩辕擎宗,也不禁在心底悄然泛起一抹难得的赞许。
略作沉吟,他轻挥衣袖,一枚他三载春秋里苦思冥想、却始终未能窥其奥妙的洁白玉牌,悠然现于掌心。
凝视片刻后,他隔空将其轻掷入了牧天手中。
“罢了,既是如此,我也帮你解脱那噬骨魔链的桎梏与折磨,让你在最后的旅程中走得舒服一些。”
言罢,轩辕擎宗轻抬一指,那缠绕牧天周身、如幽冥之蛇般噬骨的魔链,顿时化作一抹绚烂红光,乖巧地蜿蜒至他掌心。
牧天顿感周身一松,那如影随形的刺骨之痛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双手亦恢复了往日的沉稳与力量。
他紧紧握住这突如其来的玉牌,其触感温润,仿佛能抚平世间一切伤痕。
他缓缓摊开掌心,眯起眼,细细打量了起来。
这是一枚尺寸约莫两寸见方,半指厚的平安无事牌,两面光洁如新,唯于一侧边缘,镌刻着两个古朴苍劲、岁月沉淀的文字——“牧天”。
这正是他名字的由来,也是他与这世界唯一的联系纽带。
自天虚而出,这枚玉牌见证了他所有的苦难与挣扎。
它曾被轩辕擎宗以极端手段试验,历经鲜血的洗礼、丹田的温养、识海的探索、乃至心脏之处的秘藏,却始终保持着那份不变的纯净与神秘,仿佛蕴含着超越凡尘的力量与秘密。
牧天轻轻摩挲着玉牌,心中涌起无数疑问。
这“牧天”二字,真是我的姓名,还是背负着更为深远的使命?
我为何会出现在那片神秘莫测的天虚之地,又为何会失去过往的记忆?
在失忆之前,我又曾历经过怎样的风雨?
为何人皇会下达如此法旨,寻觅天虚之人以献祭于神龙?
这些谜团如同迷雾般笼罩心头,让他既感困惑又充满渴望。
正当牧天思绪纷飞之际,轩辕擎宗的声音适时响起,打断了他的沉思。
“时辰紧迫,路途遥远,我们需即刻启程。”
言罢,他袖袍一挥,三人已瞬移至一艘悬浮于空中的奢华楼船之上。
楼船化作一道划破天际的流光,载着他们向大陆遥远的南方疾驰而去。
留下一串串未解的谜团与无尽的遐想,在空中缓缓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