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见过刘广画像的。
林羽轩也见过。
只是两人此时都没办法将眼前这个连行走都需要人架着拖行的骷髅,跟画像上那个虽然容貌普通但也算斯文的中年文士联系到一起。
可万桉桉只能当这人是刘广。
她蹙眉,“什么病这么重?不会传染吧?”
话落还故意带着林羽轩远离退后几步。
老头儿叹道,“去年突然就这样了。”
说着还上手温柔地摸摸刘广干枯的发顶,万桉桉敏锐的看到被摸的刘广浑身颤抖了一下,而后又似乎死死遏制住想要颤抖的欲望。
害怕?
刘广害怕这老头儿?
万桉桉不敢赌,更不敢轻举妄动。
万一这是老头故意露的破绽给她看,她若是上当去探查,等待她的一定是万劫不复。
她只能又嫌弃又烦躁。
“他都这模样了?还能去找我家大人吗?还有,我们可是带着陛下的旨意来查案的,他这样如何能配合我们吗?可别耽误我家大人的正事!”
林羽轩抽抽嘴角。
心里默默给万桉桉竖起根大拇指。
这戏演的也太好了吧。
他又想起自己先前跟万桉桉住在一处都从没发现过她是女子的事,倒也释然了。
这人分明不是刚刚开始演戏好的。
从一开始便是!
老头儿也叹气,“那可如何是好?”
语气急得不行,眼神却很敷衍。
万桉桉决定直接进入到下一个环节,直接结束这没营养浪费时间的对话。
所以她“啪”得一声排在桌子上。
脸上带着强烈的趾高气昂,“本夫人可不管你们有什么苦衷!如今大人下落不明,你们赶紧给我安排处院子!”
虽然下落不明和安排院子毫不相干。
但她就是个只想享受捞钱的假贵妇。
这一切便都合理了。
老头儿很是热情地亲自带着他们去了府衙后面的一处院子。
相对于落魄掉渣的府衙这里可谓是金碧辉煌,就连门窗都是金子浇筑的……
万桉桉想了想。
先是露出一丝兴奋紧接着想起什么似的端着冷脸,而后边带着林羽轩大摇大摆地往里走边评价了句,“算你们识相。”
至于被架着的刘广。
明显看到这个院子之后抖得更厉害了。
万桉桉全当没看见,甚至极其不耐地打发老头儿带着病儿子赶紧走,“都病成这样了,就别在外面乱晃,若是过了病气给本夫人,你们可担待不起!”
“是是是,我们这就走。”
老头儿看了身后的空地一眼,转身走了。
万桉桉和林羽轩都知道,这一眼定是留个高手在小院儿附近监视他们。
两人相视一笑。
不由得想起当年在陆姝云院子里跟那俩江湖高手对决的场景,他们真的是好久没有并肩作战了。
可惜。
两人注定只能怀念。
刚刚入夜,钟离雪便拎着个身材瘦削面容苍白的中年男人出现在小院儿里。
门一关。
把人随意地往地上一扔。
转身去打水洗手,“院子外面守着的,我进来不方便,便顺手抓了进来,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待会儿我喂完药再送出去。”
万桉桉:“……”
她绝对不会告诉这人,刚她跟林羽轩还在屋子里关着门沾水写字商量如何将人引出来拿下呢。
林羽轩也无语望天。
这叫什么?
人比人气死人。
钟离雪洗手回来发现两人正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地上的男人,以为他们与他一样嫌脏不想动手,便一脚将人踢起来坐到地上。
“现在问吧,他马上就醒了。”
万桉桉看他一眼,“待会还能送出去?”
“能。”钟离雪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我特别弄了些可以短暂遗忘的药,待会儿问完喂他一颗,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还有。”钟离雪想了想又道,“我进来前已经给他喂了要说实话的蛊虫,待会儿只要他看上去不疼不痒,说的便都是完全可信的。”
这很好。
就很……钟离雪。
让看上去艰难无比的事情瞬间变得无比简单。
一个时辰。
万桉桉三人就从中年男子嘴里知道了老头儿的身份,意外也不意外,这人竟然是刘枕的父亲。
他们刚进城时看到的那些买卖的商贩行人全都是奴隶演出来的,就因为刘枕的父亲近日突然怀念京城的繁华,下面人为了孝敬他折腾出来的。
既荒谬,又合理。
还有那些奴隶之所以会变成现的鬼样子,完全是因为他们不仅亲眼看见亲人被猎狗分食,更是被喂了猎狗吃剩下的亲人血肉。
换言之,他们已经疯了。
如果不疯根本无法面对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