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芊芊浑身脱力地跌坐下去,却被京墨稳稳揽住。
男人漠然的声音里全是威胁。
“给你十息时间,若还是无法接受,我不介意再帮你适应一下。”
端木芊芊脸上血色褪尽,她毫不怀疑,他真的会把刚刚的事再做一遍!
她浑身僵硬地强撑着站稳,声音嘶哑而颤抖:
“好……”
“我听你的就是,你、你放手……”
事到如今,什么都无所谓了,只求王妃不要发觉,不要讨厌她。
京墨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放手转身。
“明白就好,走了。”
瞬间便恢复了一如既往的浅淡模样,仿佛刚刚发生的事,都是错觉。
端木芊芊苍白着脸,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再提不起半分违逆的心思。
她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全是近日来的种种,一切的不解都变得如此清晰明了。
他的所作所为,始终只有一个原则。
为了王妃。
他刀山火海毫不迟疑,若能让王妃无忧,牺牲一个她又算什么。
可更大的问题却随之而来,无论如何也不能释怀。
她突然停住脚步,紧紧捏起拳,一字一句:
“你明明如此在乎王妃,却还能对我……做出这种事,你的心,都不会难受、不会痛的吗?”
京墨脚步一顿,转身看向她。
幽深的黑瞳看不出任何情绪。
“刀,只要锋利便足够,要心何用?”
声音一如既往的漠然,丢下这一句,他转身便继续朝前走去。
端木芊芊却仿佛被一道惊雷击中,心狠狠地缩了一下。
做王妃手中的刀。
那明明是她的初衷!
可她这把刀既不锋利,还……徒生妄念。
她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底的五味杂陈、以及一切的不安、不甘、不情不愿全都压下。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闷响。
她蓦然睁眼,只见京墨已单膝着地,一只手撑着身子摇摇欲坠。
这才意识到,他拖着一身伤赶到这里,又被那黑袍怪物击了两掌,竟还能面不改色与她周旋。
还真是他一贯的风格。
怔了片刻的功夫,前方的男人已缓缓站起,又向前迈了一步。
然后再次栽倒,一口鲜血喷在洁白的雪地上,红得刺眼。
京墨又一次单手撑着地面起身时,端木芊芊走到了他身旁。
她蹲下身,定定地看着他。
他偏过头看去,端木芊芊冷若冰霜的脸映入眼中,清冷的眼沉静如湖,有压抑的暗流缓缓涌动。
明明泪痕尚未消退,之前的彷徨无助却全都消失不见。
京墨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
他忽地勾了勾唇,深瞳似暗夜,嘶哑的声音带上一丝蛊惑:
“我身上的暗伤足以致命,却一时不察耽搁了医治,哪怕是王妃,也不会有怀疑。”
“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处理掉我,便再无人能拿捏你了。”
端木芊芊一言不发,伸手将他架起,把人背了起来,一步步朝前走去。
他是王妃最强的利刃,不能折在这里。
她明白自己不是一把合格的刀。
可刀,总要打磨,才有机会变得无坚不摧,不是吗。
京墨眼中的暗色渐渐褪去,泛起一丝意外,右手掌心的薄刃悄然收起。
他提着的一口气始终不敢松懈,却还是眼前发黑,渐渐陷入了黑暗。
山洞中。
燕霄刚刚按照黎清玥的指示,把萧煌放到了恒温维生舱中。
黎清玥被勒令只许动口不许动手,却还是坐不住,蹲在一旁扒着恒温舱的边缘,眼巴巴地看着里面的大反派,仔细地整了整他的衣襟。
燕霄眼看着这跟水晶棺材似的恒温舱,想要合上盖子,却莫名有些下不去手。
还好,黎清玥毫无心理负担,亲自动手把盖子合上,站起身看向山洞外:
“他们两个呢?”
话音刚落,帘子便被掀开,端木芊芊背着京墨走了进来。
黎清玥神色一凝,二话不说让她把人放到床上,诊过脉,又检查了他肩胛和胸骨的情况,垂眸叹了口气。
若不是他用过改造剂,这一路上到现在,怕是几条命也不够。
她看向抿着唇一言不发的端木芊芊,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
“放心吧,虽然伤得有些重,但他的体质非常人能及,会好起来的。”
“只是少不得要养个十天半月,这段时间你好生照料他。”
她一边说,一边拿出药瓶,叮嘱芊芊该如何用药。
端木芊芊垂着眼眸默默接过,点了点头。
黎清玥只以为她担忧京墨,并没多想。
她环视了一圈山洞内的几人,抚额有些无语。
除了阿史那和芊芊,全都是伤号,还都不轻。
燕霄此刻看着没什么事,也不过是表象。
问题在于,玄甲军已知道了这个地点,很快就会卷土重来,再不转移怕是下次来的,就不只是千人了。
她沉吟了片刻,看向阿史那:
“你夜间也能御狼吗?”
雪狼夜间行进肯定没问题,那么御狼人便是关键。
还好阿史那信心满满地点头:
“没问题!”
黎清玥放下心来:
“那大家先好好休整,今夜出发!”
……
空荡的大殿内,匍匐着一个瘦弱的人,嘴角溢着鲜血,痛苦的声音荡着回音:
“呜……神君大人……我……好难受……救我……”
苦苦的哀求终于得到了回应,却带着一股怒意。
“别吵了!本君也被反噬得不轻,不过休养了一会儿而已,你就这么点出息?”
片刻后,地上的人痛呼声停止,完好无损地站了起来,毕恭毕敬中带着无比的崇拜。
“谢神君恩典!”
那声音再次响起,透出浓浓的忌惮。
“没想到那女人竟能灭了本君的傀儡!之前那一次还以为摸清了她的底细,没想到还是太小看她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本君神力损耗太大,必须想办法补一补,呵……眼下倒是正有合适的。”
“神君英明!小人该如何做?”
“先去京城,本君要沉睡几日,到了京城自会告诉你下一步该如何。”
“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