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若雪从怀中掏出一页信笺,高高举起,对皇上说道:
“若雪前几日偶然在书房里发现了这封信,正是灵曦郡主病逝前留给父亲的,上面说将她唯一的女儿黎清玥交托给父亲,希望他能像待亲生女儿一般善待她,陛下请看。”
吴公公上前接过信笺,递到皇上手里。
皇上将信笺打开,太后也凑上前一起看了几眼,就露出了冷笑。
片刻,皇上将信笺又递给吴公公,沉声道:
“黎清玥,你看看,此信是不是你母亲的笔迹?”
黎清玥站起身去接信,萧煌也随她一起站了起来,一只手揽在她的肩上,似乎生怕她承受不住,出了什么意外。
皇上看着他分明是很紧张她的表情,目光稍稍温和了些,心想小儿子如此在意这女人,等下就算要处置,也意思一下就算了吧。
黎清玥拿过信,见上面果然跟记忆中原主母亲的笔迹一模一样,那上面还盖着她的私章。
内容也正如黎若雪所说,是托孤之辞,要黎贺看在她给黎府带来多年尊荣的份上,把黎清玥当成亲生女儿看待。
她闭了闭眼,将信递还给吴公公,坦然说道:
“陛下,此信确实是母亲的字迹。”
皇上一愣:
“你可看清楚了?”
他本来打算如果黎清玥硬气一些不认,便搅一搅浑水,把事情弄成一笔糊涂账混过去算了,也让小儿子知道父皇是向着他的。
哪知黎清玥竟然痛痛快快地就承认了!
太后见时机终于成熟,当场说道:
“皇上,既然如此,说明黎清玥确实是灵曦跟人私通所生,她根本不是黎府的嫡长女,更配不上王妃这个身份!”
“绝不能让如此不干不净的母女二人,污了我萧氏皇族的名声!”
“请皇上即刻下降旨废黜嬴王妃,并剥夺灵曦郡主封号将其贬为庶人,以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她的语气威势十足,看向黎清玥的眼神极尽轻蔑,仿佛再让她多在这里呆上一刻,都会脏了皇家的地方一般。
黎清玥猛地抬眼,目光如刀子般射向太后,竟令她忽然觉得浑身发寒,受不住地移开了目光。
她没想到自己竟会在气势上输给一个野种,愈发沉不住气,直接转头对沉默着的皇上说:
“皇上!你还在等什么!”
黎若雪见太后如此急着处置黎清玥,已是心花怒放。
她得意地看着黎清玥,心想今天这贱人绝对逃不掉了!
就在这时,场上响起一道清冷的声音:
“父皇,儿臣有要事禀报。”
太后一见说话的是萧煌,马上呵斥道:
“你做为皇子,更应当以身作则维护皇室尊严!事到如今,难道你还要给这贱人求情?”
萧煌目光极淡地看了一眼太后,并未答话,而是继续对皇上说:
“父皇,儿臣偶然遇到一个人,听说了一些有意思的事,却跟黎府这位嬷嬷的说法有些出入。”
“既然此事关乎我萧氏皇族的声誉,儿臣斗胆求父皇见一见那人,或许,真相另有隐情呢?”
皇上正被太后吵得心烦意乱,听到他这么说,似乎事情还有转机,当场就大手一挥:
“好,允了!速将人带上来当面回话!”
太后冷哼了一声,心想嬴王不过是见不得宠妃被废,垂死挣扎罢了,等一会儿看他们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不多时,符水带上来一个满头银发、步伐却稳健的老妇人。
她朝皇上下拜道:
“民妇苗氏叩见陛下,万岁万万岁。”
皇上见这老妇人虽穿着粗布衣,举手投足却落落大方,隐隐还带着些贵气,在这种场合都丝毫不露怯,不由得微微惊讶。
他看向萧煌:
“这便是你说的人?她又知道什么隐情?”
萧煌转向老妇人,说道:
“苗婆婆,这里有位李嬷嬷声称是灵曦郡主的贴身侍女,说当年郡主嫁到黎府后,与人私通生下一女,此事可是真的?”
苗婆婆猛地抬头:
“什么?”
她震惊了片刻,转头看向李嬷嬷,仔细打量了两眼后,突然厉声道:
“李小玲!主子对你不薄,你竟在她过世多年后捏造事实血,毁她清誉!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李嬷嬷被她喊出自己名字的时候,浑身就是一颤,待看清苗婆婆的脸后,顿时脸色煞白!
“我……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敢不敢把你污蔑主子的话,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李嬷嬷支支吾吾,脸一阵红一阵白,说不出个完整的词来。
众人见到这情形,分明是李嬷嬷心虚了,不由得纷纷露出怀疑的目光。
黎若雪突然说道:
“这位苗婆婆,李嬷嬷并没有说谎,刚刚陛下也已经看过了灵曦郡主临终前留下的手书,证明黎清玥确实是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那字迹还是黎清玥亲自确认过的呢。”
苗婆婆顿了片刻,冷笑道:
“那封手书啊,我知道,当年还是我亲眼看着主子写下它的!”
她这话说得所有人都是一愣,只听她又说:
“只是没想到,你们黎府竟真敢把它拿出来,颠倒黑白地往主子身上泼脏水!”
苗婆婆气势汹汹,说出来的话却让所有人都懵掉了。
太后猛地一拍桌子:
“刁妇说话颠三倒四!皇上,让这种疯婆子讲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我看这话不必问了!”
苗婆婆定定地看了太后一眼,并没被她吓到,而是直接朝皇上叩首道:
“陛下!民妇是灵曦郡主的乳娘!郡主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当年她如何嫁入黎府,除了黎贺以外在场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求陛下给民妇一个说话的机会,以免灵曦郡主平白蒙冤,更免得损了皇室声望啊!”
黎贺从苗婆婆出现时脸色就不太好,此刻听她如此说,顿时有些沉不住气了,喝道:
“苗婆婆,你不能因为当年被赶出黎府就怀恨在心,在这里胡说八道!”
苗婆婆看着他冷笑道:
“我说的是不是真的,自有陛下定夺,轮得到你在这里多嘴?”
黎贺涨红着脸:
“你……”
“够了!”
皇上打断了他的话,朝着苗婆婆一摆手:
“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听苗婆婆说是灵曦郡主的乳娘时,才明白她这跟平民百姓大不相同的气质是哪里来的。
听她的意思,当年的事果然有隐情,皇上自然要弄个清楚。
苗婆婆朗声开口,字字有力:
“回陛下,黎贺当年迎娶郡主时,是知道郡主已怀有身孕的!”
“而他在先帝面前发过誓,此生定善待郡主和她腹中的孩子,并严守秘密!”
“陛下,黎贺的国公之位,就是拿这桩婚姻和他的誓言换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