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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的脸色不太好。

此刻整个御花园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边,北苍使臣还有宇文焱也正关注着这里。

黎清玥既是九天玄女又是嬴王妃,宴会开始前才大出过头风,要是这会儿又落了个嚣张跋扈又不孝的罪名,岂不是丢了梁国的脸面!

可是刚刚的事皇上也看见了,确实是黎清玥无故出手伤了人,这么多人都不是瞎的,要是不罚她,又难以服众。

正暗自头疼着,突然注意到黎清玥神色平静,漠然地看着黎贺,似乎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理直气壮,丝毫没有担心的模样。

他心头一动,摆出一副威严的姿态问道:

“黎清玥,此事你可有何话说?”

黎清玥不慌不忙地说:

“陛下,清玥以为,身为嬴王正妃,便该处处维护国体,不能失了皇室尊严!不知陛下觉得清玥说得对吗?”

这话说得皇上心里很是受用,连连点头:

“你说得没错。”

黎清玥却话锋一转说道:

“可黎国公却丝毫没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一口一个孽女,威风得很呢!”

皇上顿时脸色一黑,想起刚刚黎贺说要处置孽女的话,狠狠瞪了他一眼。

黎贺眼皮一跳,未待开口,又听到黎清玥冷冷的声音:

“我是陛下赐婚的嬴王正妃,黎若雪不过一介庶女,却不把我这个王妃放在眼里!”

“此女言语不顾尊卑,不但不按规矩行礼,还多次妄图以亲情要胁,阻拦本王妃处理要务!”

“敢问父亲大人,黎若雪一介庶女言行不端,我不过小小出手教训一下,有何不妥?”

黎贺被她说得语结,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驳,面红耳赤。

皇上听了她的话,点了点头:

“这么看来,你做得倒是没有问题。”

他一心保住九天玄女的颜面,也就是保住了梁国和皇室的颜面,黎清玥行事有理有据,皇上总算放下了心。

黎若雪面色一僵,心思快速转动,可怜兮兮地说道:

“王妃娘娘说得没错,娘娘的身份今非昔比,若雪竟还以为能像从前一样姐妹相称,终究是若雪行事鲁莽了,王妃娘娘的惩罚,若雪心服口服。”

她的姿态放得极低,似乎真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妥,一声声“王妃娘娘”喊得苦涩又惶恐。

黎贺终于会意过来,冷哼了一声说道:

“老臣方才也是一时间竟忘了,您如今已是嬴王妃、九天玄女!早已不是我们黎府高攀得起了!”

这两人一唱一和,把黎清玥生生说成了攀附权贵后就六亲不认的恶女,顿时又让她收获了一大批异样的目光。

皇上又有些头疼,看着黎清玥说道:

“其实你也不必如此,再怎么说他们也是你的家人……”

黎清玥突然浅浅勾起唇看向黎贺,笑意却未达眼底。

她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父亲想说我攀附上嬴王便六亲不认?可你是不是忘了,我本就是国公府的嫡长女,是灵曦郡主唯一的女儿!我嫁于嬴王怎么也算门当户对,谈何攀附!”

“然而,以我的出身,自从母亲过世后,住的却连丫环都不如,吃的永远是冷菜冷饭,随便一个奴婢都能肆无忌惮把冰凉的井水泼到我的床上!”

“父亲大人倒是说说,你可曾有一天把我当成亲生女儿对待过!我又为何要顾念你们所谓的亲情!”

这一番话下来,全场哗然!

他们之前只觉得黎清玥不顾亲情,毫无孝心,可如今听下来,没想到堂堂国公府嫡长女,竟是这样被对待!

连皇上的眉头都紧紧皱了起来。

黎清玥的母亲是早年间先皇的救命恩人之女,她双亲早逝后,先皇为了照拂便封了灵曦郡主,是当成公主一般养大的。

也正因如此,灵曦郡主虽然早逝,但黎贺始终不敢扶二房上位,就是怕皇家怪罪。

所以哪怕抛开国公嫡女的身份,黎清玥身份也仍是不低,再加上九天玄女转世的身份,她嫁给皇子,根本算不上高攀。

可今天才知,灵曦郡主唯一的女儿,在黎国公府里竟是受尽了苦头!

黎贺看着皇上有些不善的面色,顿时一慌。

正不知该如何扭转局面,黎若雪又开口了:

“父亲就算做不到尽善尽美,可不管怎么也养育了姐姐十几年,若真如姐姐所说那样苛待,你又哪有机会在千玄会上一鸣惊人呢?”

她的声音怯生生的,仿佛生怕被责骂,却又不吐不快的样子。

众人一听,心思又活络起来。

都是朝廷重臣显贵人家,谁不知道培养个琴棋书画拿得出手的大小姐,要投入多少资源?

可黎清玥在千玄会上的表现,分明是个琴棋书画诗舞歌样样精通的全才!

这样一看,岂不是跟黎清玥所说的“过得连丫环都不如”相矛盾了?

黎清玥冷笑了一声。

“如果父亲真的肯花半点心血培养,又怎么可能让我被全京城人骂了整整两年废物!”

众人一听心头又是恍然。

对啊,他们最近习惯了黎清玥的惊才绝艳,都忘了她在千玄会夺冠前,可是一直被传成一无是处的废物嫡女!

如果真的是被黎国公当掌上明珠培养起来的,又怎么可能会有这种传闻出现!

就光是他任凭自家嫡长女被诽谤、诟病这一条,就能看出他是如何对待她的!

黎若雪也有些慌了,正绞尽脑汁地想如何辩解,黎清玥突然讽刺地笑了一声:

“说起来,若不是因为父亲大人向来对我不管不问,我倒是真可能得不了那个冠军!毕竟他花重金给你请的那些老师,水平真都不怎么样!”

言外之意,她在千玄会上一鸣惊人,靠的都是自己,跟黎府毫无关系!

现场所有人都已向黎贺投去了深意的目光,他只觉得一张老脸简直要挂不住了,却毫无办法!

因为黎清玥说的,都是事实!

皇上眉头紧皱,面色阴沉。

此事到了现在牵涉到灵曦郡主,已直接关系到皇家颜面,他不可能再姑息。

他大手一挥,沉声说道:

“清玥,这些年委屈你了,今天朕就为你做主!”

“黎国公苛刻嫡长女,理当补偿!清玥你有什么要求现在可以提!”

黎清玥淡然一笑:

“多谢陛下,清玥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着,就刚刚那件事,黎国公不分青红皂白出言辱骂本王妃,现在事情也说清楚了,他是不是该道个歉呢?”

皇上看着黎贺冷哼了一声:

“黎爱卿,黎清玥是入了皇室族谱的嬴王正妃,你不敬王妃出言辱骂,便是不把皇室放在眼里!如今王妃不与你计较,只要一个道歉,你还有何话说?”

黎贺一张老脸红一阵白一阵,从来没觉得这么丢人!

可黎清玥如今拿出王妃的身份,他就算是她的父亲也必须低头!

面对皇上的怒火,他更是半个不字也不敢说!

只能垂头低声道:

“臣遵旨!”

黎若雪使劲咬了咬嘴唇,一脸悲戚地看着黎清玥:

“不管怎么说爹爹对你有生养之恩,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令爹爹难堪……”

黎清玥内心冷哼一声。

呵,开始道德绑架了么。

既然到这个时候,你还非要给我添堵,那就别怪我釜底抽薪!

跟黎府的恩怨,就在今天做个了断!

她突然朝黎若雪冷冷一笑:

“呵,要说养育之恩啊……”

“早在黎贺指使你人下药,想毁我清誉的时候,就已经烟消云烟了!”

轰!

此话一出,全场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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