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别别扭扭的,恍若未觉地走到一个片全是各种神算子摆摊的地方。
一个瘦猴模样的老者看出两人头上飘的气不一般,赶忙叫住了二人:“二位不如算算,保准,不准不要钱。今日一口价,一两银子算一次。”
两人齐齐刷地忽略他摊位前面‘名字合婚’四个大字,撞尸游魂般地走了过去。
燕景瑜先开了口:“怎么算?”
老者捻了捻胡子,悠然道:“随意写个名或字都行。”
老者拿了一本黄色的空白册子,备了笔墨,然后指着册子道:“写在这里就可以。”
燕景瑜拿起笔,在纸上写下景瑜、既白四个字,然后将册子递还老者。
老者看着四个字,闭上眼睛,手指飞快地舞动着,半晌后才说道:“男子带有五行之阴水,卿子带有五行之阴火,两者是互相制约的关系,所以你们在一块是互相吸引,情根深种。
因为五行制约的存在,你们的个性和行事风格也存在一定的差异,需要年长者对另一方多加包容和理解,方能长久无虞。”
听到这话的燕景瑜心想我比他大半岁,据目前来看他性子挺好的,若有什么短处,她也不是不能包容一二。
而东方既白却在想,好歹我灵魂年纪也快六十七了,年岁长了也不是白长的,还不至于控制不住乱发脾气叫她受委屈。
况且她有两分性子也好,显得有生气。
两人几乎同时掏出一两银子往摊子上一放,老者立马露出一脸精光,活像没见过钱一样,赶忙接了钱,以最快的速度收摊跑路了。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对视一眼,仿佛在说我们是不是遇到了骗子。
两人自觉尴尬离开了这一片地方。
只是那‘名字合婚’四个大字他们真的没有看见吗?
不,他们都看见了,只是恰好都心怀鬼胎。
啊呸,心怀不轨,不,心怀对方,然后很有默契地欺骗自己对方没看见。
两个人算盘打得哗啦响,紧张又刺激地试探对方。
结果因为两人大概都心里有‘鬼’,一时没能觉察对方的小心思。
那个老者见离他们远了,嘴里吹起了口哨,路上见到了同行。
同行看他满脸高兴地吹着口哨,没忍住问道:“今天骗了几个?这么高兴?”
老者臭着脸道:“去去去,哪里是骗?”
同行会意道:“是是是,你今天遇到几个有缘人?”
老者比了个二,然后继续吹着口哨往家赶。
前世姻缘今生续,时也,命也。
同行看他这么高兴,以为他骗到了二十个人,心道现在的人这么好骗了?
东方既白和燕景瑜几步环转,来到一片卖各种小食的片区。
燕景瑜闻到了各种吃食的香味,眼神热切地从各种美食面前略过。
东方既白本有心给她掏钱买,但奈何她今日格外坚持要花自己的钱,于是也只好作罢。
最终燕景瑜买了一包盐焗花生,再拽着他进了一家酒肆,买了一壶米酒,然后走到湖边坐下。
因为天冷,湖边这时候并没有行人,好在两人身上带了御寒符,倒也不怕湖面吹来的冷风,正适合二人单独待着。
燕景瑜将那包热乎乎的花生往他手里一塞,语气微扬道:“给我剥。”
东方既白听到她这近乎命令的语气,接受良好,没有半分不悦。
他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摊在双膝上,再从纸袋里拿出花生用手剥开后,用指尖搓去上面的红皮,然后将白花花的花生米放在锦帕上。
燕景瑜用手拧开了酒壶,放在鼻子下面嗅了嗅,断言道:“味道差了些。”
燕景瑜张嘴喝了一口,将酒水含在嘴里,两息后才咽下去,再度开口道:“果然差些,你酿的不见世就不错,很香。”
东方既白淡淡应了一声:“嗯。”
答话的功夫,他已经剥了一小堆了。
燕景瑜伸手拿了一颗,看也没看就扔进了嘴里,嚼了两下才发现不对劲,转头垂眸看到那堆白花花的花生米,语气带着几分惊喜的疑惑道:“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吃那层红皮?”
东方既白剥花生的手一顿,他确实不知道,她平素吃得哪样下酒菜不是道道精致,何时见她吃过花生米?
去掉红皮只是因为自己不喜欢,所以下意识搓掉了。
东方既白也只乱想了一小会儿,然后坦诚道:“我不知道,只是我觉得不好吃所以习惯性去掉。
我还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况且之前,我也没见你吃过花生。”
燕景瑜毫不意外他的坦诚,若是换做别人,即便不是也可能会直接应下,这便更显得他这点真实难能可贵,心下百转千回后,懒洋洋地应承道:“我记下了。”
燕景瑜偏过头盯着他的侧脸,随口一问道:“除了不爱吃甜,还有这个以外,还有什么?”
东方既白简明扼要道:“吃不了甜、吃不了咸、吃不了苦、吃不了太烫的东西,脍不厌精,食不厌细,最不挑食,也最挑食。”
燕景瑜认真听完之后,总结道:“也就是说,你不喜欢的东西你也会去吃?”
东方既白不置可否道:“可以这么说。”
燕景瑜柔声感慨道:“我先前一度以为你真的不挑食。”
“不是不挑,是我觉得浪费可耻,须知还有许多人吃不上,我就……”
东方既白把话头掐断,但话已至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燕景瑜没再多问,拿着那堆花生米就着米酒一同下了肚。
东方既白把纸袋里的花生全剥完了,然后把花生米全部放进袋子里递给燕景瑜,站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碎屑。
拿着垫了花生米的帕子在湖水里打湿了,擦了好几遍手后又洗了帕子,用真元弄干了揣进怀里。
等弄完了,他又重新坐回到她身边。
燕景瑜扬了扬手里的袋子,随口问道:“你要不要?”
东方既白刚准备拒绝,下一秒,她就拿起一颗花生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他的嘴里。
做完这个动作之后,燕景瑜感觉自己的指尖像着了火一样,一下子把整个人一起燎着了。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东方既白早就把东西咽下去了。
东方既白看她一动不动的,轻轻推了一下,温声道:“怎么了?”燕景瑜回了神,拿出花生米往嘴里一塞,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继续发愣。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指尖和他的唇碰过,又想起话本子里写的,这叫间接亲吻,脸很叛逆地红了个彻底。
东方既白看到她的脸透着能滴出血来的艳红,心道怎么突然这么容易害羞了。
燕景瑜不知他心中所想,快速把东西灭绝了,有样学样地净了手,淡声道:“回去吧。”
东方既白顺势起了身,整理好衣襟与她一同离开了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