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将军,咱们出发吧?”
见关六奇黑着脸站在一边不言不动,
易凌主动走过去微笑说道。
关六奇鼻孔中闷哼一声,翻翻眼皮,扭过头去假装没听见。
“哦?关将军一定是累了,想要休息一下对吧?那没问题,”
易凌不动声色的,淡淡一笑:“那今天就到这吧,就在这扎营,明日再走十里,后日也走十里,反正我时间有的是。”
转身对着那一千名“皇夫卫队”朗声问道:“后勤官何在?准备扎营……”
“且慢!”
关六奇扬手一声大喝,极不情愿的说道:“皇夫大人若走的如此之慢,末将可受不起。末将还盼着早早完成任务,尽快赶赴定平关,痛痛快快厮杀一场。”
“关将军,你想多了,”
易凌微笑道:“咱们这还没出发呢。”
“走!赶紧走!”
关六奇马上大喝一声:“全军听令!立即开拔,向湘州前进!”
军令一下,千人轰然应是,军队马上轰隆隆阔步前行。
“皇夫大人,请上轿吧。”
自打两人见面,关六奇就没正眼看过易凌,这时仍是斜着眼,不咸不淡的提醒一句。
易凌一怔,转头一看,就见关六奇身后走来四名军士,
四人双肩抬着两条竹杠,中间绑了一张软椅,
看上去这是一个临时做成的简易轿子。
“让我坐这个?这也太搞特殊了吧?”
易凌摸摸鼻子,苦笑一声:“关将军有没有马?我骑马就行了。”
关六奇眼皮一耷拉,嘴唇用力一撇,似是对易凌这话极为鄙夷。
冷冷说道:“我大周战马极为稀缺,五成以上都在燕城,两成在定平关,两成由凌统领直接掌管,剩余一成分散全国,你看皇夫卫队也全是步兵。”
易凌打眼看去,果然这支部队虽然盔甲鲜明,武器精良,但全军竟没有一匹马。
不禁皱眉轻叹:“想不到,大周的战马竟如此奇缺。”
关六奇嘴角一扯:“是啊,没有一匹马像皇夫这么多余。”
语气中讽刺之意极为明显。
九儿一听大为不忿,立马反唇相讥:“但有不少人像关将军这么多余!世……公子常说,有钱也不养闲汉,公子还说,浪费粮食就是犯罪!”
“嗬!你个小丫头片子倒是牙尖嘴利,”
关六奇牛眼一瞪:“你敢说末将是浪费粮食的闲汉?”
两人这么一短兵相接,体型的差距立刻显示的极为明显,
关六奇魁梧的身躯像一座小山似的,九儿那瘦小的身子完全被笼罩在阴影里。
九儿不由得后退一步,靠到易凌的身上,
马上莫名的胆气一壮,毫无惧色的大声说道:“对!说的就是你!这么大个子,一顿饭至少能吃三碗吧?定平关不要你,公子叫你干活又不干,你说你不是闲汉又是什么?”
关六奇被骂的满头黑线,额头青筋暴起,
想都不想挥起砂锅大的拳头:“我打死你个倒霉丫头……”
九儿不闪不避,一手紧紧抓着易凌的衣襟,仰起小脸昂然面对。
关六奇脸红脖子粗的举着拳头,僵在半空。
打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
这可不是英雄所为,真正的勇士绝不会欺凌弱小。
不打吧,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
“好了好了,闹够了就赶紧出发吧,”
易凌及时出面,化解了现场的尴尬。
“九儿,咱们走。”
“好嘞,九儿伺候公子上轿。”
九儿蹦蹦跳跳的跑到那个简易软轿,扶着易凌上轿坐好,
中间也没忘了回个头,冲关六奇做个鬼脸。
关六奇悻悻的放下拳头,闷哼一声:“小丫头片子敢小瞧我?我一顿饭最少吃六碗!”
再看易凌,已经起轿前行,千人皇夫卫队已徐徐开拔。
“呸!吃软饭的坐软轿,什么世道!”
往地上重重啐了一口,关六奇随后大步赶了上去。
……
与易凌南下的同时,京城东门也缓缓驶出一队人马,簇拥着两辆马车往东而行。
“东卢”鲜明的旗帜迎风飘扬,正是纳兰枫和纳兰晴兄妹二人要回国了。
“停车!”
行不数里,纳兰晴突然失控般的大叫一声,不待马车停稳,一步跳下车来,
向着西边的京城方向撒腿就跑。
“站住!”
纳兰枫也紧跟着跳下车来,一看妹妹如此模样,
不禁怒喝一声:“你不要东卢了?不要你娘了?”
纳兰晴倏地停住脚步,僵在原地,呆呆的看着那高大雄伟的城墙,不觉两行清泪缓缓滑落。
纳兰枫下车,缓步走到她的身后,语气放到轻柔,
缓缓说道:“妹妹你一向聪明理智,怎么这次就如此糊涂了呢?他已经是大周皇夫了,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你这样只会害了你自己。”
“他已经是大周皇夫了……”
纳兰晴喃喃的重复一遍,忽然尖叫道:“不!他一定是被迫的!全城百姓都在说,无耻女帝用种种卑鄙手段迫害他……”
“够了!”
纳兰枫厉喝一声:“这是大周京城!我们是盟国!注意你的身份!”
纳兰晴咬着嘴唇低下头,尖锐的目光似要深深穿透地面。
“二哥!咱们马上回国!”
蓦然抬起头来,盯着纳兰枫斩钉截铁说道:“我一定竭尽所能,助你推翻太子和皇后!你要记着答应我的事!”
“嘘!先上车,回去再说。”
纳兰枫脸色一紧,急忙左右看看。
纳兰晴打定了主意,便毫不拖泥带水,立刻纵身跳上马车,
大叫一声:“快走!限七日之内回到东都!违令者斩!”
纳兰枫看着妹妹激动的背影,眼底忽然露出一丝冷意,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悠然回到自己的马车。
……
京城天牢。
定国公郑景玉坐在单独的雅间之中,身穿华贵的锦袍,面前摆着一桌珍馐美味,自斟自饮,悠然自得。
一阵微风吹来,一个蒙面黑袍人蓦然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他面前。
郑景玉似是早有所料,眼皮也不抬,不慌不忙指指桌子对面:“来的好快,坐下陪我喝两盅。”
“国公相召,岂敢怠慢?”
黑袍人低头看了一眼,只见郑景玉对面放着一双筷子,一个空杯子,显然是为自己准备的。
不过他并不打算坐下,淡淡问道:“不知国公如此急着见我,有何要事?”
郑景玉也不再客气,一边自顾吃喝,一边微笑说道:“我与你血剑堂上任堂主相交多年,想不到换了你之后,竟比老堂主做的更加出色,真是后生可畏啊。”
黑袍蒙面人露在外面的双眼毫无波动:“国公大人有话请直说便是。”
“好,爽快!”
郑景玉把筷子一放,抬起头直视着对方:“我要杀个人,三倍价钱,敢不敢接?”
黑袍人的双眼中露出一丝讥诮之色:“血剑堂专为杀人而生,最近还刚刚接了一个杀太子的单子,你说我敢不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