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站住!”
一道高亢的童音响彻整个村庄。
熟悉的,令村人一听便知是村中小霸王陶二壮的声音。
邻近的人家有好事的人从家里跑到街上看热闹,想看看是哪个不怕死的去招惹小霸王。
只见陶家庄贯穿村子南北的主路上,一个小胖墩倒腾着一双小短腿“蹬蹬蹬”的由北向南快速跑过来。
小胖墩身上烟绿色的外褂袖口和同色系宽腿裤的裤管,因兜着风而鼓了起来。
由于跑的太快,她额头的刘海被风吹得向后飘去。
头顶上扎的两个小揪揪随着奔跑不停的摇晃着,似要挣脱脑袋的束缚一般。
红扑扑的胖脸蛋上肥嘟嘟的肉肉上下颤动着,樱桃小嘴紧紧抿着。
她紧张的往后看了一眼,眼看追来的一群小子越来越近,大眼骨碌碌转了几圈,扫到路边一个高大的身影。
她一头扎过去,抱着那人的双腿,仰头叫道:“大姐夫救命。”
紧接着手脚并用拽着对方的衣裳便往他身上爬。
突然,脚下一空,她整个人腾空而起落入一个温暖强健的怀抱。
她下意识的紧紧搂住对方的脖子,扭头紧张的向后看去。
“噗嗤”,抱着她的人笑了,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小丫丫,你怎么又去惹那小霸王?”
乌丫丫转过头来,并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而是扳着对方的头指着前方,“大姐夫,快跑。”
“好!”对方简洁的回了一个字,抱着她迈开大长腿就跑。
后方传来陶二壮气急败坏的吼声,“乌丫丫,你个乌鸦嘴,有种你别跑!”
“略略略,有种你追上我啊!”
乌丫丫趴在男人宽厚的肩头,张狂的朝陶二壮吐着小舌头,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惊慌。
陶二壮气喘吁吁的停下来,一手撑在膝盖上,一手捂着头,额头和脸上沾着点点血迹。
眼看那高大的男人抱着乌丫丫越跑越远,陶二壮大吼:“你有种,下来单挑。”
“你有种,追上来单挑……”
乌丫丫的小奶音远远传来,气得陶二壮跺脚。
男人抱着乌丫丫跑回了自己家,村长陶奉山隔壁。
两年前,陶奉山家西边还是块空地。
陶娟嫁给陶洪昌,不,嫁给凤至后,凤至从陶洪昌家里分出来,贴着陶奉山家西院墙盖了四间瓦房。
院子里,陶娟站在杏树下拿着一瓢拌好的鸡食正在喂小鸡,小鸡们围在她脚下争先恐后的抢食吃。
人间四月天,春光明媚,杏树美人,岁月静好。
男人抱着乌丫丫踏进院子,便看到这样一幅美好静谧的画面。
他幸福的笑了。
男人正是凤至。
按说,乌丫丫应该叫他一声大姑父的。
奈何两年前陶予安家并入陶氏一族时,老族长陶金有调皮,大笔一挥把陶予安记成了他的子侄辈。
无法,辈分重新洗牌。
原先叫陶予安大侄子的陶奉山,瞬间降了辈分与陶予安称兄道弟。
陶奉山的子女,自然与乌丫丫成了兄弟姊妹。
这也导致乌丫丫成了村里许多人的小姑姑,甚至小姑奶奶。
陶二壮敢直呼其小名,看来是气狠了。
“相公,你回来了,哟,小丫丫,来,让大姐姐抱。”
陶?看到凤至抱着乌丫丫回来,高兴的将瓢里的鸡食“哗”一倒,扔了瓢上前就要抱乌丫丫。
乌丫丫欢快的伸出双臂,在看到陶娟高耸的大肚子时,小胳膊“嗖”缩了回去。
“不行,大姐姐有小弟弟了,以后可要小心了。”
乌丫丫奶声奶气的认真嘱咐。
“哈哈哈。”凤至开怀大笑,将乌丫丫举了个高高,“小丫丫,你大姐姐肚子里的是你小侄子,不是小弟弟。”
乌丫丫小胖手一拍脑门,老气横秋的说:“唉,岁数大了,脑袋不好使了,又把这事整忘了。”
“哈哈哈~”
陶娟被她逗的哈哈大笑,“小丫丫啊,你要笑死我,就你这岁数还敢说大?那满村的爷爷们要不要过了。”
“嘻嘻,我比上年大了。”乌丫丫笑嘻嘻的辩解。
“对对对,我们丫丫说的也对,是比去年大了。”
凤至将乌丫丫放在地上,笑道:“大姐夫去给你拿肉干吃。”
说罢,便向屋里走去,路过陶娟的时候,迅速抬手轻轻捏了捏陶娟的脸。
陶娟俏脸一红,娇嗔道:“你注意点,丫丫还在呢。”
乌丫丫的小胖手猛的捂住眼,而后叉开指缝看向二人,“我不看见,不看见。”
这下,陶娟的脸更红了,捶了凤至一拳,推他赶紧进屋。
凤至哈哈大笑。
在乌丫丫的小米牙跟第一块肉干大战三百回合的时候,隔壁陶奉山家传来吵嚷声。
“村长,您给评评理,您看看我家二壮这头,差点就开瓢了。
这就是被陶夫子家的小闺女给祸害的,万仁大哥说差一点点就破相了。”
陶奉山咳嗽一声,不耐烦的说:“你家怎么一天天净事?前天才说人家丫丫把你儿子整瘸了,最后呢?瘸哪了?”
“今天可不一样,您瞧瞧,这都见血了!您就说说吧,这事怎么办?”
陶二壮的娘程氏不依不饶。
“你问过二壮这是怎么回事了吗?可别像上次一样,上来就给人家扣帽子。”
陶奉山不耐烦的磕得烟袋锅子咚咚响。
“这还用问吗?大街上好多人看到了,陶夫子家的小闺女跑得跟兔子似的。
你说这事要是与她无关,她跑那快干什么?铁定是她干的!”
程氏大声争辩。
“她那么小能干啥?说不定是你家老二自己不小心摔倒了,赖在人家丫丫身上了?”
钟婶的大嗓门响起。
她最瞧不惯程氏,当年生二壮的时候,明知道自己的儿子叫万壮,这娘们非得给她二儿子取名二壮。
这不是膈应人嘛,一村一族的,非得让小辈跟长辈的名字重字。
有毛病!
见程氏又要说什么,钟婶不给她机会。
“你可不要忘了,这两年你家麦子年年高产是怎么来的!村里的作坊哪来的?
要不是予安家仁义,你以为你家现在能吃饱穿暖住上大瓦房呢。”
钟婶直接站在至高点上,一下子堵住程氏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