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安慰我了。”
陈红对我虚弱的笑了笑:“我的情况我自己清楚,我也很早就跟你说了,我不是什么天真的女人,相反,我很难相信别人,哪怕对方对我是真心的,我也会下意识的怀疑他,觉得他只是演技好,从而也就不会有人能接近我,连亲生父母都不能相信,还有什么人能够相信呢?所以家人啊,朋友啊,人情冷暖啊,我也看淡了,唯一能保持不变的,也就只有钱。”
“但你知道吗?”
陈红突然看着我说道:“当钱对我来说也没了意义,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情?”
我多少能够感受到红姐要表达的是什么,于是忙说道:“怎么会没有用呢,钱多么好的东西啊,可以买一切自己想要的,就算你不相信一个男人也没关系啊,哪怕他是为了钱虚假的对你也没关系,只要他能一直对你虚假下去,那他对你就是真的,友情啊,爱情啊,其实都是可以买得到的。”
红姐凝视着我,虚弱的问道:“那么你呢?你的爱情可以买得到吗?”
“……”
我沉默了一会,说道:“我的不用买,只要长得漂亮,身材好,我就把持不住自己了。”
“噗,哈哈,咳咳咳……”
红姐突然咳嗽起来,好一会才缓过来,然后虚弱的白了我一眼:“你,你是在逗我笑吗?”
我无奈的坦白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是什么圣人,看到美女肯定是会动心,只是说一般的我看不上,不一般的,我也怕对方缠上我,也怕被发现。”
陈红问道:“是怕被李轻眉发现吗?”
“差不多吧。”
我承认了,接着看着红姐说道:“我很怕愧对相信我的人。”
“有这样就足够了。”
陈红看着我叹了口气,接着说道:“看到美女心动是向往异性的本能,能克制住便是美德了,这世界哪有什么十全十美的人,能够有点良心就算不错的了。”
接着陈红看着我突然说道:“林东,要不我写一份遗嘱给你吧。”
“不需要,你自己的钱,自己留着慢慢用吧。”
我毫不犹豫的便拒绝了。
陈红瞥了我一眼,故作难过道:“可是如果你不要,我死了之后,我的遗产就都要给我爸妈还有我那个白眼狼弟弟了,难道你希望我死不瞑目吗?”
我实在有点忍无可忍:“你能不能不要总说这些晦气话了?”
陈红说道:“那你把手机拿过来,让我录一个视频给你。”
“说了,我不要。”
“等我好了之后,你再把视频删了不就行了?”
“那也不行。”
“那我不活了。”
陈红佯装要吃力的起身把自己身上挂的点滴给拔掉,然后对我威胁的说道:“你到底拿不拿手机拍遗嘱视频?”
我见状立马妥协了,然后拿出了手机。
而得逞的红姐也心满意足的对着手机镜头虚弱的说了起来,大概内容便是如果她不幸遇到了意外,把所有的遗产都留给我。
在录完视频。
本来还有些得意的陈红突然感觉特别的累,看着我说道:“林东,我突然有些困了。”
“你等我一下,我去问医生。”
我闻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扭头想要找医生,想问问医生红姐这种情况适不适合睡觉休息,我怕她睡觉睡过去。
但是又觉得她刚刚手术完,应该休息。
所以我也没有办法判断。
而也就在我要起身的时候,突然感觉红姐抓住了我,转过头,只见她对我摇了摇头:“不用去了。”
我闻言,便只好留了下来。
陈红安静了下来,看着我说道:“知道吗,其实这段时间,我认识你挺开心的,跟你斗智斗勇,起码没那么无聊了。”
“等你好了,我们继续斗。”
“嗯,好。”
“那让你休息会?”
“我不太想休息。”
红姐先是说了一句,接着叫了一声我的名字:“林东。”
“嗯,你说。”
我握住了红姐的手。
红姐看着我问道:“你说我高中的时候没有辍学,自己去勤工俭学,把大学上完,或者我投胎到不重男轻女的家庭,我的人生是不是会跟现在不太一样?”
我肯定的点了点头:“会。”
陈红叹息一声:“突然觉得有好多遗憾。”
我安慰的说道:“人都会有遗憾的。”
“是啊,人都会有遗憾的。”
红姐轻念了一声,然后看着我虚弱的说道:“我有点累了,想睡一会。”
“嗯,你睡,我在旁边守着你。”
我连忙对着红姐说道。
不一会红姐便睡着了。
我坐在床边,一直握着红姐的手,虽然刚才我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但其实跟红姐说话的时候,我心里如同刀绞。
尤其是在红姐坚持着要给我录遗嘱的时候。
我心里更加的难受。
她总说什么不值得,不值得我为她哭泣,不值得我为她情绪崩溃。
但在我看来,我才是那个不值得的人,除了有点正义感之外,一无是处,贪心,多情,还是个惹是生非的扫把星。
甚至红姐中枪也是受我连累的。
这样的我有什么资格让红姐把遗嘱给我?
不是我的话,她会有今天吗?
不然的话,她依旧是那个意气风发,风华绝代,在世界各地旅游,让所有人羡慕的红山集团女董事陈红。
每每想到这里。
我都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
我耳边原本很平稳的滴滴声突然变得急促起来,这种变化让我突然僵硬了起来,我猜测到了什么,但却不敢动。
也不敢扭头去看那突然发出警报的心电监护仪。
再接着。
我便看到先是护士进来了。
再接着是刚才负责抢救的主刀医生进来了,他们先是看了眼心电图,紧接着,赶紧向病床这边走了过来,嘴里紧急着说着什么。
发生这一切。
我恍若未觉,整个人一下子木掉了,耳朵开始失聪,一片盲音,眼前也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色彩,整个人就像一个傻子一样坐在红姐的旁边。
唯有握着红姐的手,握的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