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胤沉着一张脸坐在她的床榻上,在光线昏暗的屋内,她清楚的看见他眼底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
这种表情代表什么,她再清楚不过。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着:“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胤慢慢地站起身来,脚步沉重而缓慢。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挽音的心尖上,让她胆寒。
她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一直退,直到退到墙角,无路可退。
“苏挽音,你又骗朕。”
他低沉而冰冷的声音微颤,带着浓烈的怒火和失望,“朕是不是警告过你,不准出宫,你是如何说的?你说你不会出宫!”
“苏挽音,你是不是觉得朕很好骗?”
“朕在这里等了你整整一夜,如果辰时之前你没有回来,朕就会杀了桃夭,很好,你没让朕失望。”
“我没有.....我只是......呃......”
苏挽音正要解释,但话还未说完,萧胤陡然伸出手,一把扼住她纤细的脖颈,用力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她的双脚悬空,双手紧紧抓住他的手腕,苍白的脸因窒息而涨得通红,一双杏眼瞪得浑圆,满是恐惧与绝望。
她觉得自己的脖子和脑袋快要被他拧分家了。
“苏挽音,朕最讨厌被欺骗!”
萧胤已然被愤怒冲昏了理智,看着苏挽音这张痛苦难受的模样,他真恨不得直接毁掉。
“你是不是当真以为朕舍不得杀你?嗯?”
苏挽音已经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几近窒息,脸色由红转青,最后变成一片青灰色,仿佛下一秒,就会断气。
她艰难地从袖中拿出那块修复好的玉佩,颤抖着手送至他眼前。
萧胤余光一瞥,当看到她手中的玉佩时,愤怒的面容转为惊愕,整个人瞬间失神。
他慢慢地松开手,接过玉佩,看着玉佩上的裂痕和玉面上涂抹的滑石粉,一时怔然。
苏挽音像是失去支撑般,整个人直接瘫倒在地,双手紧紧捂住脖颈,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缓过气来,虚弱地说道:“我没有要离开皇宫,只是听闻宫外有位老师傅修复手艺很好,我不放心把它交给旁人,所以才决定亲自出宫找他。”
萧胤怀疑的目光一直盯着她,暗自思考着她说的话是否可信,又忽然想起那天她卖荷包的事情。
“所以,你上次从朕这里讹走一百两,就是为了修复玉佩?”
苏挽音迟疑了片刻,方才点头。
“为什么?”
萧胤眼中的怒意逐渐消散,并迫切想要知道苏挽音这样做的原因。
“因为......我不想让它碎掉。”
“呵,你不想。”
萧胤仿若听到了可笑至极的话,一夜无眠的眼此刻泛着可怕的红,“当初你亲手摔碎它,现在又想尽办法把它修好,苏挽音,你究竟在玩什么把戏!”
如果她说自己舍不得,萧胤肯定不会相信,反而会认为这只是她的又一个计谋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那日陛下和贵妃娘娘舍弃了这块碎玉,是奴才捡回来的,也是奴才修好的,烦请陛下还给奴才。”
萧胤却对她的话置若罔闻,大掌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从地上提起,追问道:“苏挽音,回答朕的问题!”
他抓的地方,正好是她受伤的右臂。
苏挽音被迫与他直视,忍着痛道:“如果我说,不想辜负月光下那个少年郎的一片真心,陛下会相信吗?”
两两相望,萧胤深邃漆黑的眼像是浸了墨,凝视时看不到底。
他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似是想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然后拆穿她的谎言。
却见她疼得额角轻抽,方才意识到自己正抓着她的伤口。
萧胤陡然松开手,右手成拳握着手中的玉佩,目光定在她脸上,黑眸里的光亮悉数破碎。
“碎了就是碎了,即使表面上看起来完整无缺,但那些裂痕始终存在,无法视而不见。”
听到这话,苏挽音扯出一丝苦涩的笑,“陛下说的对。”
周遭的空气被沉寂包裹,仿佛时间凝固一般,两人看着彼此,气氛异常压抑。
萧胤厌恶极了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脑海中又不断浮现出,昨夜阿史那鸢看向她时的眼神。
这让他心烦意乱到了极点。
“你先前,当真没有见过阿史那鸢?”
这声质问,苏挽音觉得无奈又好笑,“没有,奴才根本就不认识他,陛下若是不信,奴才也没办法。”
萧胤眯起双眼凝她,眼中闪过一丝疑虑,“苏挽音,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他低头,从袖中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与平日里所见的匕首相比,它只有一半大小,显得格外独特。
苏挽音紧张地看着匕首出鞘,锋利的刀刃从她眼前闪过,亮得刺眼。
她心中一惊,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萧胤见状,心中不禁冷笑。
他轻轻地转动匕首,刀尖朝向自己,然后将刀柄放在苏挽音的手中。
“这把匕首小巧便携,可以藏在袖中防身,以后,乖一点。”
说完,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苏挽音看着手中的匕首,一时愣神,反应过来时萧胤已经走到了门口。
她急忙叫住他。
萧胤停下脚步,却并未回头,静静地等着她开口。
苏挽音迟疑片刻,目光落在他手中紧握的玉佩上,小声的说:“我的玉佩......”
萧胤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玉佩,本想直接丢给苏挽音,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冲动,轻轻地将玉佩放在桌上。
在他转身要离开时,苏挽音再一次叫住了他。
萧胤眉头微皱,语气中透露出些许不耐烦,“又怎么了?”
苏挽音犹豫了一下,问:“你把桃夭弄哪里去了?”
这个点桃夭应该在屋里睡觉,而萧胤在屋里坐了一夜,桃夭却不见了,那么极有可能是被萧胤带走了。
“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