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副将快步冲上前,一张黝黑的脸布满担忧,他急切道:“陛下,您怎么样?小的那里有止血药和绷带,小的先给您包扎......”
萧胤摆手,示意伍副将闭嘴。
他看向飞镖射来的方向,那里除了随风摇晃的树叶外,什么也没有。
他果断拔出胸口上的飞镖,下颌绷紧,硬生生将这声痛闷忍下。
万幸飞镖扎的不深,伤口也没有发黑的迹象,只流了少量鲜血,这点小伤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
伍副将又问:“要不要派人去追?”
萧胤眸光微敛:“不必,尽快下山,以免夜长梦多。”
“可是您的伤......”
伍副将还想再劝劝,但萧胤已经走远。
下山远比上山轻松的多,伍副将率领大部队走官道,萧胤则带着十几名身手矫健的走小路回京。
马匹飞驰在崎岖的小路,剧烈的颠簸扯动了他的伤口,他垂眸看了眼渗血的伤口,用力挥舞着马鞭继续前行。
慈宁宫
苏挽音在佛堂前认真抄了三日,也才抄了一本,照这个速度下去,看样子是得抄一年。
在这里的日子简直度日如年。
尤其看着自己这歪七扭八的字迹,她陷入了沉思。
萧胤说的不错,她的字的确丑极了。
两日未归,也不知道桃夭如何了,这丫头向来胆小,心里该急死了吧。
佛堂门“吱呀”一声被人轻轻推开。
苏挽音扭头看去,只见一名的宫女提着食盒走进来。
前两日来送饭的是崔嬷嬷身边的小珠,今日却换了个人,来的是位面生的宫女,这令苏挽音有些诧异。
宫女板着一张脸,上下打量了一眼苏挽音,鄙夷之意溢于言表,当即就翻了个白眼,不耐烦道:“吃饭了。”
苏挽音心想自己与她素未谋面,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她,不过还是礼貌一笑:“有劳姐姐给我送饭。”
宫女脸色更难看了,讥讽道:“咱俩还不一定谁岁数大呢,你这声姐姐,我可担不起。”
姐姐不过是尊称,苏挽音不明白为何她这都要挑刺,秉着寄人篱下、少说少错的宗旨,她选择了沉默。
宫女将食盒里的碟子端出递给苏挽音,当瞧见苏挽音准备伸手去接时,她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啪——”
碗碟擦过苏挽音的指尖,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哎呀!摔碎了呢。”
宫女一脸幸灾乐祸,“你说你怎么就没接住呢?真是糟蹋粮食,不如你直接趴在地上舔吧,反正,狗都是这么吃饭的。”
她是故意的!
苏挽音抬眸瞪她,十指微微向掌心蜷缩,平日里温和的杏目此刻蕴满了怒火。
这两日一直相安无事,偏偏这个生面孔一来就羞辱她,很显然,这个宫女不是慈宁宫的人。
难道又是文嫣派来的?
如果她发怒,惊动了太皇太后,是不是就中了文嫣的下怀?
她极力克制着怒意,低头看了眼满地残羹。
忍,要忍住,少吃一顿不会饿死的。
她这般说服自己,便不再理会宫女,转身回到堂前继续抄书。
宫女见被她无视,立刻就火大了,骂道:“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是聋子还是哑巴!”
苏挽音充耳不闻,低头继续抄写经书,完全将她当作透明。
宫女双手叉腰,骂骂咧咧地走过来,拿起苏挽音抄写的经书一脸嫌恶的翻了翻,直接就笑出了声:“啧啧啧,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丑的字。”
“那你今天算是开眼了。”
对于旁人嘲笑她字丑这件事,她已经免疫。
她正准备伸手去拿经书,宫女手一抬,叫她扑了个空。
宫女一脸坏笑:“这么丑的字送到太皇太后老人家那里,只会脏了她的眼,不如......我帮你一把。”
说话间,她举起手中的经书,直接撕成两半、四半,然后往天上一撒。
苏挽音腾地一下站起身,看着满天纸屑如同大雪纷飞,飘飘洒洒落了满地,寒风一吹,又再次卷起,四处飞舞。
她死死地盯着宫女,朱唇绷成了直线。
萧胤和文嫣欺负她也就罢了,毕竟她只是个奴才。
可同样是奴才,她容忍不了旁人这样踩在她头上,哪怕是受人指使。
宫女见苏挽音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她不以为然地拍了拍手,一脸得意:“眼不见为净,不必谢我,记得好好抄书。”
看着宫女嚣张离去的背影,苏挽音气得浑身不受控制地颤抖,心底的那团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瞬间全部翻涌而上。
她一把揪住宫女的头发,把她整个人拽回来。
“啊!”
宫女被拽的头皮刺痛,好不容易站稳身子,正要破口大骂——“啪”的一巴掌就落在她的脸上。
“这一巴掌,是你撕了我辛辛苦苦抄的经书。”
“你......你居然敢打我!”
宫女脑袋都被扇懵了。
“打你就打你,还要挑个日子不成!”苏挽音轻轻转动了一下手腕,
宫女捂着被打的左脸,愤愤道:“你给我等着!我一定要你......”
她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清脆响起,右脸又挨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是你为了羞辱我而糟蹋粮食。听闻西北干旱,百姓颗粒无收,多少人饿死街头,你这样浪费粮食,实在该好好教训教训!”
“你你你!”宫女被气的语无伦次,“你这个贱蹄子,我跟你拼了!”
宫女抓狂似地大吼两声,直接就朝苏挽音扑了过来,掐着她的脖子骂道:“别以为有太皇太后撑腰你就了不起,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你这个贱人不可!”
苏挽音被她掐得喘不过气,只好伸手去抓她的头发。
两个女人就这样毫无端庄可言,在佛前扭打成一片,香烛、贡品、经书散落一地。
桌上的油灯被打翻,一团小火苗在不起眼的角落里开始燃烧起来。
宫女平时日干的都是些粗活,论力气比苏挽音大不少,几番扭打后,苏挽音逐渐处于下风。
宫女抓住苏挽音的两条胳膊,将人直接推倒在桌上压着,凶狠道:“我长这么大,我爹娘都不舍得打我,你居然打我!今日我若是不打烂你这张脸,我就不叫春雨!”
苏挽音虽处于下风,十指也抓花了春雨的脸:“巧了......我长这么大,也是头一回和人打架......”
“你敢抓我的脸!我还要嫁人,你赶紧给我放手!”春雨左闪右躲,不仅没躲开,脸上的血痕反而越来越多,“贱人,你给我放手!”
“你先放......”苏挽音被她掐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春雨咬牙,双手抓住苏挽音的两条胳膊,卯足了劲将人往旁边一甩。
苏挽音整个人被甩倒在地,后脑勺直接磕在柱子上,她的眼睛无力的眨巴了两下,最后沉沉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