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无心看电影,在无声无息中,夏竹悄然又睡着了。
她本就有睡眠障碍,晚上喝牛奶的习惯还是心理医生建议的,只是医生说的是睡前一杯热牛奶,可是她太懒了,加上不擅长使用家里的锅碗瓢盆好和炉灶,就养成了喝冰牛奶的习惯。
但是,在这间房子里,并且还是在陌生环境的酒店房间里,她的睡眠时长竟然可以断断续续睡得比过去久。
上一刻还在梦里,夏竹身体微微侧翻,指尖触碰到柔软的床铺,她缓缓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又躺回到床上来了。
屋里依旧是漆黑一片,窗帘的避光性很好,缝隙严密闭合,没有透进来一丝光亮。
夏竹爬起身来,看到季扶生正躺在沙发上,和她昨晚的姿势一样,笔记本放在他的大腿上,他正在看电影,看的还是夏竹昨晚没看完的那一部电影。
季扶生听到轻微的动静,回头望她,摘下耳机:“你醒啦。”
夏竹静止了一会儿,清醒过来后,问他:“几点了?”
“十一点半。”
夏竹惊讶地说:“啊,迟到了。”
依稀记得,昨晚回来时,两人商量过今天出门的时间,需要在十点前出发。
“没关系,慢慢来。”季扶生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他懒洋洋说道:“让他们等着,不碍事。”
“我需要十五分钟。”
季扶生的目光放回到电脑屏幕上,温声说:“不用着急,我的电影还有半个小时才看完。”
夏竹掀开被子,赶紧起床,找出一条黑色的连衣长裙,走到卫生间梳妆打扮。
十五分钟后,她走出来,“我可以了。”
季扶生不紧不慢地说:“再给我十五分钟,等我看完这部电影。”
夏竹抓了抓头发,随手扎了个低发髻。她担心道:“会不会太晚?”
“没事的,我爷爷人很好的。”
夏竹深吸一口气,动作也跟着慢了下来。她到现在还没有整理过行李箱中的衣物,行李箱整天就敞开着躺在地上。她把鞋子通通拿出来,找出一双黑色高跟鞋换上。
每一套衣服,都配备相对应的服饰,这是她的习惯。
今天这一身黑色,是她特地用来搭配季扶生一贯的黑色装扮风格。实际上,她的肤色白净,各种颜色的衣服都能衬得起来,黑色虽然百搭,但太过普遍,只占了不到十分之一的衣柜。
她的衣服,大多都是高级灰色调,更加可以彰显出她外放却温和的性子。
季扶生看完电影,轻轻把电脑合上。他说:“好了吗?”
“好了。”
季扶生走到她的身边,歪着脑袋看她。她抬手轻抚自己的脸庞,问:“脸上有脏东西吗?”
他摇摇头,说:“漂亮。”
说完,他带着她出门。
季扶生依旧是司机,开着昨日那辆白色奔驰。
半路上,夏竹说:“我们还没买礼品。”
“没事,我爷什么都不缺,就缺个孙媳妇,你到场就行。”
夏竹一愣,想了想,说:“还是买点吧,他有是他的事,我带是我的事。”
季扶生指着后备箱,一脸自豪:“早就帮你备好了。”他坏笑道:“今天这个有点小贵,你记得给我钱。”
“多少钱,我现在就给你。”
季扶生张了张嘴,不满道:“我管你要,你还真给啊?”
“当然啊,你赚钱也不容易。”
季扶生的唇角露出一丝得意:“其实我赚钱挺容易的。”
夏竹问他:“你到底是做什么的?”
“有点小投资,虽然现在没有我爷爷有钱,但是也算很有钱了。”季扶生说:“等我爷爷走了,不出意外的话,他的钱基本也都是我的。”
“所以植物猎人的身份……是假的?”
季扶生把车停在一家花店门口,他拉起手刹,转头跟她说:“当然是真的,我喜欢这个行业。但是如果只靠植物猎人那点工资,在荔城只能勉强度日,那样的话,我根本不敢有开豪车去浪的想法。”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夏竹转头审视着他。
季扶生摇头:“不算骗,我确实穷,因为钱不全在我这。”
夏竹一头雾水:“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季扶生拉着长音嗯了许久,他抓头挠腮,说:“你这么聪明,等你今天见完我家人,你自然就知道了。不过先说好,在他们面前给我个面子,除了我爷,都不是善茬,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夏竹皱眉思索,问他:“你兜了那么大个圈子,是为什么?”
“好玩。”他咬着下唇,一脸玩味地看着她。他看着夏竹逐渐变化的表情,提醒她:“你舅舅可是总警监,你还怕我敢骗你?”
“谅你也不敢。”
“对比起来,我曾经引以为傲的身份,在你面前也不过是个小厮。”季扶生唉声叹气,耸了耸肩。他解开安全带,指着花店:“买束花,我爷喜欢花。”
两人一同下车,走进花店。
老板正站在桌子前装扮花束,见到有人推开玻璃门走进店内,她抬眼说了声:“欢迎光临,请问有什么需要?”
店里只有老板一个人,季扶生快速在店内扫视一圈,说:“我自己挑选吧。”
话落,季扶生自个儿在众多花桶里挑选出一大把,不同品种的花抓在一起,他仔细筛选,把不搭配的花放回到远处。
夏竹坐在一旁的沙发上观看,意外发现他的审美特别好,又想到过去在荔城收到的花束,猜想都是他挑选的。
季扶生所挑选的花朵颜色不是普通男性的眼光,有理有据,有冷色调也有暖色调,分比配对不会太违和。
他挑选的颜色,不是烈焰玫瑰那般的深色,大多都是浅色系的,素雅又高级。
挑选完,季扶生把花都放在篮子里,交给老板。
老板说:“需要等十五分钟。”
季扶生点了点头,随后目光又定在角落里的芍药上,他从众多颜色中拿起一支埃尔萨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接着又走到老板修剪花朵的桌子前,他把花拿给老板看:“还有这朵。”
然后,他借用老板的剪子,把花枝剪短,剩余15公分左右。
老板一边快速包扎花束,一边看着他的行为,嘴角的弧度久久没有停下。
季扶生拿着埃尔萨斯芍药,走到夏竹身边,说了声:“别动。”然后,他弯下身子将花簪在她的发髻上,调整好角度。
夏竹抬手扶着花,眉眼微抬,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但更多的是惊喜。她缓缓转首望他,只听见他说:“怪不得宋朝人最盛行簪花,美人簪花,来世绝对是倾国倾城。”
“油嘴滑舌。”
季扶生得意洋洋,转身坐在她的身旁。他说:“可惜我把头发剪短了,不然我也簪一朵。”
夏竹低头浅笑,她指着耳朵说:“别在耳朵上。”
“那样多难看啊,显得我像西门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