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个小鱼池,观赏用的,很浅。
池子里种了一片荷叶,又养了几条小锦鲤。
小锦鲤一看到有人过来,立马挤上前,不停地摆着尾巴。
其实这个小鱼池赵绵绵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还跟弹幕说布置的挺有意思的,等没人了就出来看看。
结果一出门就撞上了萧海州。
赵绵绵也不知道刚才在天井回廊的时候萧海州有没有发现她,不过既然对方没点名道姓,也没找上门,她便掩耳盗铃,自欺欺人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眼下,瘟爹和瘟爹的狗腿子都不在了,她便放飞了自我,一边哼着歌,一边掰碎了手里的糕点,往那小鱼池里扔去。
赵绵绵往小鱼池里扔的是块酥皮蛋挞,蛋挞的碎屑还没落到那水面,背后冷不丁的传来一道戏谑而又沁冷的声音。
“这蛋挞酥一两银子一碟,就是靖阳郡主都舍不得拿来喂鱼,赵小姐倒是……舍得。”
萧海州的声音一落入耳中,赵绵绵就像那被针扎了小人一样,瞬间魂飞魄散、仿佛下一秒就要升天。
赵绵绵动作麻利的把那蛋挞酥往裙子里一兜,就站起身转过脸,一脸怨忿的瞪向那个坐在院子的石桌边,盯着她皮笑肉不笑的男人。
赵绵绵来的时候这院子里根本没有人,就连之前四时阁的小二也说隔壁厢房的客人都走了光,一时半会儿也没人会进来。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萧海州是什么时候出现,又到底在她背后看了多长时间。
萧海州坐在石桌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握着个瓷白的小酒壶。
虽说满身的酒意,可那目光锐利如箭,让赵绵绵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卧槽,稳住,主播,你千万稳住了。你这时候可不能慌,一慌就要被对方看出破绽了!】
【笑死,还看出破绽,咱们主播除了年龄,浑身上下哪里不是破绽?保不齐人家萧爹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就是看她小,才不追究。】
【啧啧啧,追究啥,追究她刚才在回廊上偷听,还是追究她拿蛋挞喂鱼?
有追究的那功夫,还不如去查查这茶颜悦色东家的背景,让玄麟卫多抓几个异人来的实在。】
【所以让她稳住啊,敌不动我不动,万一萧爹只是心血来潮,单纯跑来看看他的好大儿呢??】
看到弹幕这么说,赵绵绵气的直在心里翻白眼。
什么萧爹,什么好大儿,她的这群粉丝,就不能整点像样的称呼吗?!!
气归气,但赵绵绵也不敢当着萧海州的面表现出来。
她咬了咬牙,兜着裙子,歪歪扭扭的给萧海州行了个惨不忍睹的礼。
“见过萧大人。”
赵绵绵怕兜在裙子里的点心掉出来,稍微意思了那么一下就站起身,然后目不斜视的盯着自己的鞋子,一副老老实实的模样。
可赵绵绵越是这样,那萧海州越是盯着她不放。
萧海州的视线从赵绵绵头顶的两个小揪揪挪到了她兜着点心的裙子,稍稍停了一会儿,又继续向下,看向她今日穿的那双胖头鱼鞋。
胖头鱼鞋是冬竹刚做好的秋鞋,还没来得及缀南珠,看上去有些寡淡。
萧海州盯着赵绵绵的鞋子,微微皱了皱眉。
却不说话,让赵绵绵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啊啊啊啊,他到底在看什么啊!】
最后,赵绵绵实在是忍不住了,在公屏上求救。
【快快快,快告诉我要怎么搞!】
直播间的观众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纷纷给赵绵绵出主意:
【啊,是不是嫌你刚才行的礼不行啊,要不你去给他磕个头?】
【呵呵,磕个头,再叫声爹是吧。回头让人看到了,可要坐实你这好大儿的身份了!】
【我看那萧海州一直在盯着主播的裙子看,是不是看上了主播刚刚带出来的那些糕点?】
【开什么玩笑,人家堂堂一国太傅,大权在握,要什么没有,会眼馋主播喂鱼的小点心??】
【害,试试嘛,不试怎么知……】
【????】
弹幕还没说完,就见赵绵绵从裙子里拿了一块兔子形状的糯米糕,“咚咚咚”的跑过去,十分狗腿的摆在了萧海州面前的石桌上。
萧海州挑了挑眉,晃了晃手中的白玉酒壶。
赵绵绵就连忙眨巴着眼睛解释:
“给、给太傅大人下、下下下下……咦????”
赵绵绵一句话没说完,却突然愣住,冒出满头满脸的问号。
直播间的观众看到了纷纷在公屏上问她:
【????】
【主播,你怎么了??中邪了?】
【我去,主播,不带你这样的啊,说话说一半就算了,还发呆。
那可是萧爹啊,掌管玄麟卫的萧爹啊,你真不怕对方一怒之下让玄麟卫去彻查你的身份??】
赵绵绵不知道为什么直播间的观众看不到,可从她的视角,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一颗天机珠从她的袖子里滚了出来,不偏不倚的砸在了萧海州的脚下。
那天机珠落地之后就爆了开来,然后跟之前一样,腾起一股烟雾笼罩在萧海州的四周。
一个眨眼的功夫,烟雾散去,虚空之中浮现了一道闪着金光的批文。
赵绵绵看到那批文,惊的连话都不会说了。
虽然赵绵绵看不懂批文,但她还是认出了其中几个字:
四年,大限将至。
赵绵绵抿了抿唇,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满身酒气的萧海州。
最后在直播间观众的惊诧下,又“咚咚咚”的跑上前,把自己裙兜里所有的点心都掏了出来,一一摆在了对方的面前。
“那个,吃、吃点好的吧……”
说完竟然不顾萧海州与直播间观众的惊诧,头也不回的跑回了四时阁,再也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