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人,这走私买卖,似乎已经持续了很多年,你是第一个敢管的人!”
“哦?偌大一个朝堂,竟无人敢伸张正义!”
“伸张正义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李大人!”
看清楚了卷宗上的内容,李言瞳孔陡然一缩。
户部会将大夏所有的银钱货物进出都给记录在册,而为了方便管理和查看,这些册子都会储存在刑部,万一有什么问题,能及时对照。
而按照这上面的记载,青盐走私从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
操纵走私之人十分聪明,他懂得销毁记录,但忘记修改了盐货的进出总量。
李言将自己先前所看到的东西与之进行对比,很快就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那批运往大莽的青盐,竟是从皇城库房调出的!
这也就意味着走私之事的推手,很有可能来自皇室!
明白了这一点后,李言心头剧震,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无法撼动皇室地位。
怪不得走私之事持续十年无人敢查,原来是这个原因。
李言深吸一口气,将简牍卷宗放回到了架子上,整个人慢慢恢复平静。
“这走私案,的确是不好查……”
“李大人,你神通广大一定能查清其原委,不是吗?”
周考笑眯眯地看着他,似乎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后面的事情,就不劳烦周尚书担忧了,你可别忘了,我是当朝驸马!”
语气冰冷撂下一句话,李言也不再理会他脸上僵硬的笑容。
直接转身出了满是灰尘的库房,带上崔琰,快速地朝着院外而去,坐上马车,就迫不及待地往家里赶。
看着李言及匆匆离开的身形,周考并不觉得有任何气愤,反倒是有些好奇。
他看了看那卷被擦去灰尘的简牍,喉咙滚动了两下,想要拿起来查看。
但根据在官场沉浮数十年经验来看,无论里面隐藏了何等重要的信息,都不是他所能够把控的,李言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如此着急地离去。
想到这里,周考伸出去的手就这样僵在了半空当中。
“私盐案,是权贵下场,可走私一事,却有一股暗流在背后所推动……”
他自顾自地嘟囔着,随后走到库房门口,吹灭油灯,盖上铁锁,回到书案后坐下,抿了一口身前的茶水,心思却是无法继续放在公务上了。
沉默半晌,周考呼来亲信。
“来人,将今日李大人前来的消息,送到杨相府上!”
……
雨滴落在屋檐上,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李言回到了府上,屁股还没有沾凳子,就对着跟在身后的崔琰说道:“你先回京都府,盯着高峰看看他是个什么反应!”
“大人,走私可是有眉目了?”
“有是有了,但棘手得很,杨国威那个老东西肯定会借题发挥!”
一提起杨国威,李言的眉头就深深皱起。
若真是皇子犯案,这事情肯定会不了了之,而国库的亏空被陛下所得知,绝对会无比震怒。
再加上这位杨相的因势利导,如何弥补账面上亏空,毫无疑问会让解决。
“其实高峰是一把双刃剑,咱们可以好好利用他!”
“是!”
崔琰应了一声,便快速离去。
李言盯着屋檐之下不断坠落的雨滴,心情显得十分沉重,明明是皇室犯下的错误,却需要他来擦屁股,这事发生在谁的身上,恐怕都不会太好受。
雨渐渐变小,周围天空甚至庭院中都弥漫着一层淡淡的水汽。
地上泥土十分湿润,花朵绿色上挂着饱满的水珠,李言蹲坐在台阶上,右手托腮,沉入了思绪当中。
就在这时,赵菱歌从外面回来了。
她行事风风火火,赵洪清又极其疼爱,所以做什么事情都不会受到阻拦,像是骑马耍剑,舞刀弄枪,几乎是样样不曾落下。
白天李言在京都府当差,她就去京都郊外的狩猎场打猎,雨势增加,不得已之下,只能半路回来。
她身穿一身火红色的软甲,头发束了起来。
光看背影,就像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回到小院中,目光瞥见夫君的身形,不由得眼前一亮。
“李言,你今天怎么回得这么早?”
赵菱歌拿过腰间的汗巾擦拭着盔甲上的雨滴,随后大跨步朝着台阶走来。
“怎么愁眉苦脸的?本想着你破了案子,去郊外打两只野味庆祝一下的!”
李言的思路被打断,却没有感到任何恼怒,看着那个从雾气当中走来的姑娘,心中竟是得到了几分慰藉。
经过这些天的接触,他也逐渐接受了赵菱歌的身份。
前世母胎单身一个,如今有了这么大一个院子,有了实质性的家庭,难免会有些触动。
赵菱歌的柔弱和强势,李言都看在眼里,尤其是那天晚上,对方哭着蜷缩在一起的样子,着实令人心疼。
李言自诩不是什么好男人,但肩膀上承担的责任,却不会有任何退缩。
“这不是京都府那边的案子进展受阻了吗!”
面对自己娘子,他自然不想隐瞒。
“你可以和我说说啊!”
赵菱歌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眼神望着他的脸,瞳孔深处带着一抹渴望。
“私盐案破获后,又延伸出来了走私案,有人偷偷将青盐运到大莽!”
李言微微转过头,递过去一个稍显温柔的目光。
“走私?应该不是很严重吧,买点盐给那些蛮子,感觉无伤大雅……”
赵菱歌托着腮帮子思考了一会,很显然是没有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盐倒是其次,关键那群蛮子在北方四处劫掠小国,已经是积累下了不少财富,盐对于他们而言,就像是水一般珍贵,肯定会掏大价钱来买,无论是谁在走私,都会赚得盆满钵满,而这些盐货又是从国库支出的!”
“我好像明白了,也就是说国库支出了货物,但却并未收取钱财,那账目岂不是出问题了?”
李言点点头,这正是他忧虑的事情。
“船到桥头自然直,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告诉我,我去找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