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方远山在北梁当暗谍,向大炎传递情报。
他的身份极为敏感,如果能保持对大炎的立场不变,那就是一枚好棋,可如果他彻底被北梁拉拢,那就会变成巨大的麻烦。
所以张真既选择信任方远山,同时也留了后手,那就是方家这些家眷们。
现在方玉珍肯拉下脸来寻求他的帮忙,这是件好事,以后得让方家人习惯于依赖自己,这样也就容易稳住远在北梁的方远山。
“方小姐,有什么难题尽管说,我一定尽力帮忙。”
“罪臣之女,还哪敢称什么小姐,如今我连普通良家之女都不如,请大人不用对我如此礼遇。”
这时小安子忍不住说道:“小姐还是小姐,普通女子哪有小姐这般身段、谈吐,还有...还有...”
原本他是想说样貌,却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评头论足那是大大的不妥,于是就硬生生把话给咽了回去。
张真笑道:“小姐还是小姐,这话我觉得很对。”
“方小姐,请说吧。”
方玉珍感受到主仆两人的善意,便告诉张真,“如今我方家落了难,以前来往密切的那些人,现在都对我们唯恐避之不及,肯帮我们的恐怕也只有大人您了。
原本方家上下有一百一十五口,那些府中的家丁、护院或是涉案被官府带走,或是自觉没有前程,便离开自谋生路去了,留下现在五十几口人,如何维持这生计却成了难题。”
方家的老幼妇孺又不能出去干活赚钱,也做不成什么像样的营生,如今她们之所以还能住在方府,已经是皇帝格外开恩。
至于她们究竟要如何在凤鸣城生存下去,这的确是个难题,如果不寻求帮助的话,只怕她们撑不过一个月。
张真了解到方家的情况后,便对方玉珍说:“这事说好办也好办,我回头就让小安子去万利斋取些银子过来,你们先用着再说,虽然日子肯定不比从前,但衣食住行还是能保障的。”
方玉珍先谢过张真的好意,却婉言谢绝道:“大人误会了,我虽是来寻求帮助,却并非只是伸手要银子,这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想寻一份稳定的生计可以凭自己的双手赚钱,只是苦于自己这身份,也没有什么地方愿意接纳,只能劳烦大人想想办法。”
张真有些诧异,眼前这个方玉珍,跟以前的性情、做派完全大相径庭,要是换做之前的方玉珍,哪会拉得下脸来以千金之躯干些低人一等的活。
“方小姐,你可要想好了,如果你真的要这样做的话,就等于跟过去的你彻底告别了,而且凭本事赚银子,说到底就是得有本事,而且还要受别人的气。”
方玉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肯定地迎向张真的目光,“我想好了,爹不在家,我得照顾好娘亲还有这一大家子,他们都没有年轻,没有有力气,何况我也当了二十多年养尊处优的大小姐,早就当腻味了!
就当是换一种活法,只是被李如霜知道,的确是有些难堪罢了。”
张真笑了起来,“放心吧,如霜不是落井下石的人。”
随后,张真就告诉方玉珍,明天就可以去万利斋报到了,在那里虽然只能当个柜台的伙计,可能学到的本事可一点不少。
“以后你就是万利斋第五号伙计,当然为了照顾小姐,我可以给你一个专属职称。”
方玉珍不甚明白地问道:“职称?那是什么?”
“历来只有男的当伙计,女的总不能也叫伙计,所以我觉得叫美妆师比较合适。”
“美容师?”
这样一个新奇的称呼,让方玉珍感到十分茫然,但似乎也挺有意思的。
“小安子,以后你就多教教方小姐,她是我们万利斋第一位女员工,对我们来说这非常重要。”
此时小安子正努力克制着内心激动的心情,连连点着头,恨不得现在就带着方玉珍去万利斋逛上一圈。
从方家出来之后,张真又让小安子架马车去凤鸣城最好的铁匠铺。
小安子打听到安喜门外大街有一家铁匠铺,老板的手艺相当过硬,很多在官府里当差的也都去他那里打造趁手兵器。
只是,张真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要去铁匠铺子呢?
直到张真拿出那把关筝留给他当纪念的长剑,小安子才明白过来,公子不是要打造兵器,而是想让铁匠铺的老板修复这把造型精致的长剑。
“怎么样,能办到吗?”
张真见铁匠铺老板对着这把剑左瞧右看,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又像是对什么感到意外。
总而言之,看老板这幅表情不像是能搞的定的样子。
“公子,这把长剑肯定出自高人之手吧?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精湛的工艺。”
张真解释说:“这把剑并非是我的,而是我一个朋友相赠,至于剑的来历我也就不太清楚了。
你刚才说这把剑工艺很好,可是为什么还是破损了?”
铁匠铺老板说:“工艺是精湛,可惜用料却差点意思,除非是用纯度更好的精铁反复淬火捶打,才能让剑身的韧性更强。”
“我还是那句话,可以修复吗?酬劳方面不用担心,只要让我觉得物有所值,多少我都出得起。”
“公子一看就不像是差钱的主,我也有信心可以让这把剑恢复如初甚至变得更好,只不过需要大量的精铁,眼下我铺子里可没有。”
“要多少精铁,你说个数出来,我找人给你送过来。”
于是张真和铁匠铺老板就达成了一致,张真负责收集精铁,老板负责锻造修复,两人约定半个月为期,到时候就能见证一把神兵利器的诞生。
敲定了这件事,张真刚走出铁匠铺,就迎面看到几个身着古怪,身上散发着一股羊膻味的陌生人从眼前经过。
这一行人面色不善,身形样貌也不是京畿一带出身,这一下子引起了张真的格外注意。
因为他发现,这帮人给他的感觉,好像和关筝有几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