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看仔细。
书房落地窗子闪过了红灯,有车辆驶进了院子,白舒童吓了一跳,她未经允许就翻找东西,有点不道德,虽然拿的是她的东西,可这也不是她书房。
她赶紧放了回去。
又听着是四个人说话声,他们一起从车上下来,脚步纷沓,从一楼大门进,她此刻从书房走出去只能被撞个正着,她僵住了,小声唤了门口的小婷。
小婷却没应。
脚步逐渐近,竟然是朝着书房进来。
门口的小婷也不知道去哪里了,白舒童慌了下,就往书桌下,拉了自己的裙子,躲了进去。
不出所料,他们果然是进了书房。
客人被招呼坐在沙发上,顾承璟声音渐渐接近,同坐在了沙发招呼人,他们说着顾荣宗要退休的事。
“老爷子提卸任,其实是心冷了吧。现在日本鬼子投降了,大笔从外国借的钱,还没还上,军资耗用却不减,这内里一堆老鼠层层剥削,还款吃力,还说要让中央银行加印法币,国民经济都不顾,是将他气得够呛。听说没有,他在会上指名道姓骂了那些'皇亲国戚',闹得不太愉快。”
顾承璟嘴边淡淡,没透露太多,一帮人坐下来后,他划拉了下太阳穴边,应,“老爷子这些年劳心劳力,身体大不如前了,想退休也正常。”
“可承璟,这也才刚光复,正是要维稳请功的时候,你不再劝劝?”
“老爷子有他自己的打算,我们一向不怎么互相干涉。”
出声的人还想在劝,被另外两人摇了头,劝止住了,说,“这事不是劝就能解决的,那些个被点名的,在参顾老爷子的状,战时的一些旧事都拿出来说,连承璟当年进军事法庭,都被诟病顾家有没有掺和在里头。我看早晚得被咬一口,倒不如明哲保身。”
“我也是这么看,这事,老爷子心里肯定是下了决心了,才这么做。”
......
话缓缓在说,说着顾荣宗要退休的事情,又说着顾明伦他们也没从重庆搬回南京,而是出了国,是有意给顾荣宗选一个养老地,这件事成定局了的。
一帮朋友在问顾承璟日后安排。
“这次受勋仪式在南京你也没去,还领了邱宁航校的苦差,外头都在猜,你和你父亲一个打算。”
“我吗?倒不是,只是冲绳战役后,身体不适合继续在前线,申请病退,不批。”
“说起这病,你过些天要跟新兵蛋子演讲,能不能行?”
“我......”
白舒童在桌子下听着,见他们话题一时半会是断不了的样子,窝在了逼仄的空间里,小心翼翼地换了姿势。
脚曲着,头弯着,还不知道得躲到什么时候。
外头,小婷去上了个卫生间的功夫回来,就听见了书房有聊天的声音,往里头小心翼翼地探了一眼,只见座上四个男人,也不见白舒童。
想起了吩咐,她踌躇着,独自紧张,上上下下找了一遍,见童心在房里睡着,白舒童肯定不会走远,她才又跑到了书房门口。
连续在门口晃了两次,人却不进。
探头探脑的。
顾承璟与人谈话中留意到了,在话题里微微抽离,见着这丫头神色,他往后看了一眼圆栱门内的书桌,上头的电话没盖好,斜了点。
可见进来的人打电话之匆忙。
他黑瞳蹙起,抄兜而站了起来。
“承璟,去哪?”
“拿烟灰缸。”
他徐徐走近书桌,扫了一眼桌面摆设,布置都没变化,唯有镇纸方向不同,有挪动痕迹。
不会吧......
拉开了椅子。
他侧了下头。
两人一低头一仰头,在无声中对视了一眼,白舒童屏了呼吸,听着脚步声渐进,想着书桌面上就有烟灰缸,他不会多停留,可却见他黑靴悬转了方向,停在了面前。
没逃过,被发现。
因此尴尬一笑。
顾承璟闲信地蹲了下来,手伸了进书桌下,在暗里捏了下她脸蛋,使了点劲,让她都微皱了眉头。
小花猫是不爬墙,改躲猫猫了。
转而他手轻刮了她下巴,是被她轻易在心口上挠了下。
发酸发软。
想调戏调戏她了。
而她小声说着,声音极低,“脚麻了,你们要聊到什么时候啊?”
坐在沙发上的人见顾承璟拿个东西的功夫,人影也不见了,仰后喊了声,“承璟,你拿个烟灰缸,人呢?”
白舒童瞬间捂住了嘴巴,紧张兮兮。
顾承璟无波无澜应,“新买了一个,在抽屉里,正在找。”
“找那么久?”
“是啊,还发现了这桌子底下有一只小猫,窝在这里,腿麻了。”
白舒童凝了顾承璟,见着他大胆暴露她,她手推了他一下,有怪罪意思,力度不大更有撒娇意味,明明书桌外还有人在,他顺势却半拉了她出来,揽过她后颈,吻了过来。
轻轻地还碾压了她的唇瓣,探了进去,贴了温热,纠缠,湿濡。
前天是在醉意里,今天格外清醒。
白舒童每个细胞都在对他觉醒,不由得心头颤了颤。
外头还在喊顾承璟,“什么小猫啊,你家什么时候养猫了?之前来,怎么没瞧见过?”
窃取了软香后,他轻轻离,眼睛里带着钩子地朝白舒童挑了下眉,黑瞳里梭巡着微微在抖的人,摩挲了下她的脸颊,全是暧昧调戏,可嘴边却是一副正经口吻回答朋友的话。
“刚养的,胆子可小,这会儿吓跑了。”
“那你快过来,等你的烟灰缸呢。”
“嗯。”
白舒童斜坐在地上,顾不上他的吻,脚上是密密麻麻蚂蚁在爬的酸软感,她轻拍了不知分寸的人,说着,“不是开玩笑。”
她揉着小腿,窝太久,保持一个姿势没动,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挪动这一小步,肩膀在抖。
顾承璟弯了笑,难怪吻她的时候,她稍微在发着颤,是真的酥麻了,他脸上括弧折了折,把手伸给她,要带她出来。
白舒童推掉他的手,指了指沙发方向的人,听着人明明都还在呢,她此刻出去多窘迫啊,不得告诉别人她窝在这里听了许久的墙根,她鼓鼓腮帮子,气声里说,“我要面子的。”
她摇头不出。
“面子重要,还是脚麻重要?”
她坚定,“面子。”
真是没她办法,顾承璟摸了摸她的头,有点安抚的意味,站了起来,根本也没找烟灰缸,拉了椅子轻挡了白舒童,又走回沙发边,对着朋友神态自若,耸肩说,“不知道放哪了,烟灰缸没找到,别抽了,要抽回自己家抽去,别染了我这里一股烟味。”
“这还是人话吗?平时抽最多的,不是你吗?”
顾承璟幽幽又坐回原位,搭了腿,“我戒烟了。”
“什么时候?”
“前天。”
“放屁,前天在茶楼还看见你买烟,戒几个小时的,算什么戒烟,我赌一百块你明天就得抽上了。”
顾承璟嘴边淡淡,却是说,“劝你别挑衅。”
那人上钩,笑笑加码,说,“三百,赌你戒不了。顾长官哪一天烟离过手的,甚至还找了烟厂,特制了一款薄荷香烟,这瘾大得很,才不信你一天两天真能戒得掉,这赌我下定了。”
“行,他们当公证。”
顾承璟又看了一眼时间,手轻敲了下沙发椅,“时间不早了,那只小花猫怕生,你们都在,她可不敢出来,快走吧。”
一帮朋友可就好奇了,“什么猫,这么上心,还让你赶上客了。”
顾承璟下巴点了点门口方向,招着门口的小婷去喊管事的,让备车,“等她高兴了,到时候带给你们看。”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赶客就赶客,还找只猫当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