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记得杯子里的世界,只记得我在里面变成了另一个人,面临着各种各样的考验。”
他依稀记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勾魂的鬼差,第一个任务就是去接引一个老头子。
那老头带着一个痴傻的儿子,哭着求他把这孩子一并带走。
可他儿子阳寿未尽,根本不可以离开。
老头却跪下朝他磕头,说他走了之后,孩子无人照顾,会过得很惨,老头只希望黄泉路上,能跟儿子再次相伴,直到投胎转世……
我问:“你答应了吗?”
“我那么善良又热心肠的人,当然答应他了!不过是换了个法子,我应允那老头的鬼魂继续留在人间,在家陪伴儿子,不许出去作恶,等他儿子寿终正寝,我就把他们爷俩一起带走。”
“我本以为我处理得很好,却还是被发现了,受到了很严厉的惩罚,地府编制丢了,还被打入了地狱,冤死了……”
“后来,像这样的身份和场景还有很多,全都是对我的考验。”
“我印象最深的是,从地狱里出来后,我去接引一对母女,她们家里发生了火灾,防毒面具只有一个,母子俩人相互推给对方,希望对方活着,我又一次心软了,划掉了名单上的名字,让她们平安获救。”
不出意外,他又受到了处罚。
胡若尘就这样在杯子里经历无数的小世界,每一次都感同身受,饱尝人间冷暖,生离死别……
可无论他经历了多么严酷的刑罚,却始终保持着一颗善心,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犯错。
“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世,我突然听到一个有点生气的声音,从天上飘来,说我吃了那么多苦头,还是冥顽不化,说我插手别人的事,介入别人的人生,打乱自然道法的规律。”
“我当时就不乐意了,撩起袖子就指天骂道,你这个老天咋那么冷血冷心……我知道大道无为,道法自然,也知道这人间太多疾苦,但没发生在我胡若尘面前也就作罢,但凡事在我眼前,我就得管一管!”
他这不管不顾,初心不改的性子,倒是让那声音发出几分叹服。
“臭小子,比茅坑里的石头还硬。”那人生气地说。
胡若尘嘴贱地接过话茬:“那也比你的心肠软,你才万是年老茅厕的臭石头……”
骂着骂着,眼前的世界都消失了,他又回到了杯子前。
水面上漂浮着那位银发道长的脸庞,却一点怒容也没有,反而满脸欣赏地看着他:“有个性、心地也善良、这张嘴……颇有我当年的风范……”
胡若尘这时才反应,自己是遇到高人了,忙问道长姓甚名谁。
道长只说自己姓吴,还说待会他们就会再次见面,随后就消失在了水面上。
胡若尘半信半疑,爬到了道观大殿,一进门就看到那正中间供奉的塑像,竟然跟他遇见的白衣道士一模一样。
银发飘飘,一身道袍,法相庄严的手执斩邪飞刀,端坐在大殿之上。
见到他,那塑像竟然还笑了一下,用传音笑出了声:“小狐狸,我们又见面了……”
“原来这就是紫云观第一代仙师吴道长,他居然想收我为徒弟,我可没急着答应……”胡若尘傲娇地说道,嘚瑟还没过两秒,就被胡玉卿一巴掌拍了后脑勺。
“能成为吴仙道的徒弟,是天大的福分,人家连宝刀都借给了你,足以可见对你的诚意,你还敢挑三拣四?”
胡若尘痛得嗷的一声,不满地抗议道:“如果入他门下,我就不能娶老婆了,我还要娶媳妇呢,就像你和新月这样,腻腻歪歪地过日子不好吗?”
我之前确实听说过,像全真这样的教派,比较注重修炼内功丹法,不能结婚生子。
像正一派系别的,就可以正常地结婚生子,甚至还可以在道观里举行婚礼。
所以……紫云观是全真派的?
闻言,胡玉卿也沉默了,毕竟这个代价确实有点大。
最后只丢下一句:“你考虑清楚,是修仙成道,还是成家立业,随你自己心意。”
胡若尘却态度十分坚决:“我才不要去入道,整天跟一群老爷们儿混在一起。”
别看这家伙平日里没个正形,其实内心很有主意,为人也正直善良,确实是个好苗子,但……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说完了他的事,胡玉卿摆摆手让他赶紧下去疗伤,把宝刀给吴道长还回去。
他一走,我和胡玉卿的目光便落到了江临渊身上。
江临渊别扭地背对着我们,孤身站在另一旁,清冷地仰头望着月亮。
“你终于想通了……”胡玉卿率先打破了平静。
江临渊气质高冷地转过身,修长的脖子挺得笔直,泛着冷玉般的光:“当年的事我自会调查清楚,我既已签了契约,就会继续保护乔新月,一旦查明真相,我随时都会离开。”
胡玉卿眯着眼笑道:“一言为定!”
话音未落,江临渊便化作一道青烟,钻进了我手上的朱砂痣里。
看到他能想通,还出手帮了我,我的心里无比欣慰,也暗自舒了一口气。
感受到一双冷芒的眼眸,落在我的脸上,我弱弱地抬起头,对上了胡玉卿那张风雨欲来的黑脸。
“乔新月……如今这般,可还随了你的心意?”
他使劲握着我的手腕,我感觉骨头都快被他给捏弯了。
情急之下,我颤抖地脱口而出:“胡玉卿……我们俩就别五十步笑百步了,你不也有一个未婚妻吗?”
他的眼神立刻就变了,随后怒气滔天地瞪向房间里擦药的胡若尘。
我望着打喷嚏的胡若尘,心里的小人已经朝他跪下了,对不住了小八爷……
我咬了咬牙,装出一副嘲讽的语气说道:“你都有未婚妻了,那我又算什么呢?胡玉卿……你这个……渣男……”
刚说完,我就被他按在了墙上,后脑重重地撞了一下。
他暴怒地压抑着嗓音:“乔新月,本君是给你脸了……”
然后大手一挥,他换下了我身上的红衣,变成了一身浅淡的粉色长裙,就连我头上繁重的金饰和凤冠,也悉数消失,只剩下他亲手替我插上的那根金簪。
“你倒是提醒我了,像你这样的女人,根本不配成为本君的正妻,知道这身衣服代表着什么吗?”
我低头看着这粉色的绣和服,古代只有小妾才会穿粉色进门!
“胡玉卿,你羞辱我!”我用力地撕扯着身上的绸缎。
他按住我的手,高高举过了头顶,宽大的胸口强势地压了下来,眼尾泛着浓重的红:“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这下……你满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