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们跟我进来。”
李青荷推着李茂才跟着进了大堂,陈嬷嬷坐下后,给他们也倒了一杯水。
随后沉声道:“你们暂时先住下来,吃穿用度都算我的,等侯夫人心情好些了,我再带你去见夫人。”
“如今她在气头上,不但得不到帮助,或许还会因为降罪不管你爹了。”
“好在,你们带来了绣娘的信息。”
“你们可以先与我说说,那绣娘是什么来头?”陈嬷嬷看向李茂才。
李茂才沉思了下,随后如实回复:“回外祖母话,那绣娘原本是清泉镇首富家的闺女。”
“不久前,赵家发现她不是自家亲女,便将自己的亲女接了回来。”
“邱意浓就回了自己家,或是为了生活吧,不知怎的跟李记绣坊的莫娘搭上线。”
“侯夫人下令抢夺李记绣品,外孙就带着小厮去了,哪知那女人竟是会武功,还遇到了隔壁县的县令,我就被抓入大牢中去了。”
“好在也没有造成什么危害,花了点钱,我就回家了,只是我的腿从此断了。”
陈嬷嬷惊讶不已:“茂才的意思是,你这腿便是那绣娘打断的?”
“是。”李青荷怨恨地点头。
陈嬷嬷沉默了下:“邱家,可是什么大家族分支?”
“外婆为什么这么问?”兄妹俩有些不解,好奇地询问。
陈嬷嬷道:“京城新贵,太卜寺员外郎便姓邱,且好像听闻那员外郎的大哥不久前来过京城,不知怎的,那家的女儿被***看中收做了义女。”
“圣上还亲封了县主身份。”
李青荷张大了嘴巴,羡慕不已,要是她能得到这样的好运就好了。
“那邱家就是个泥腿子,不过赵家依旧将她当女儿看待,宠得很,给了铺子如今日子也算是过起来了。”
“她那个三哥不久前考中了秀才功名,但若是说跟京城邱家有关,应该不至于吧。”
“不过,还有一件稀奇事,就是那赵家主母莫名其妙地被封为了诰命身份。”
陈嬷嬷哦了一声:“一个商贾家的主母,被封为诰命,没听过啊。”
“不过邱家那位老夫人不久前被封为了二品诰命,那县主的娘亲也被封为了诰命身份。”
“有点蹊跷,明日我找人去打听看看,若那位绣娘当真是邱家那位被封为县主的女儿,那就万万不能动了。”
“平阳侯府看着奢华气派,实则没有实权,只是闲散侯爷,那位县主虽是平民却是圣上亲封,受皇家喜欢,赐下封地,上了皇家族谱正三品的县主。”
“京城王府内的县主,郡主权利都不如她,咱侯府可不能随意动手。”
李青荷更加震惊了,再想想邱意浓那通身气质,不自然流露出的高贵气质。
难道,她真的是皇上赐封的正三品县主?
李茂才也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邱意浓?县主?
陈嬷嬷说做就做,第二天就请要好的外出采买的婆子帮她打听去了,可是还没等到消息,侯夫人却是突然找到她。
“陈嬷嬷,听说翠蓉的儿女找来侯府求见我?可有这事儿?”侯夫人端坐在首位,手里端着一个精致的茶碗。
陈嬷嬷心想坏了,不过还是恭顺地回应:“回夫人,老奴那两个外孙孙的确来侯府了。”
“既然是来见本夫人的,可是带来了那位绣娘的消息?”
“***当着本夫人的面,要求她去找那位绣娘为太后绣制寿辰礼,若是那位绣娘出了点什么事。”
“李云舒办事不力,这就好玩了。”
说着,她放下茶碗,得意地笑了。
陈嬷嬷犹豫半晌,将自己的猜测告知了李云妍。
李云妍嗤笑出声:“陈嬷嬷,你怕是老糊涂了,那清泉镇那么远,怎么可能跟邱家有关?”
“那员外郎也不是怀沁府人士,他亲兄弟怎可能在怀沁府?”
“只是凑巧罢了,不过一介商贾之妻被册封诰命,这倒是有些奇怪。”
“不过你也说了,那赵家是清泉镇首富,说不得那赵家当家为自己妻子买了份诰命,也是有的。”
陈嬷嬷一听也觉得有礼,随后小心翼翼地询问:“那老奴让外孙女来见您?”
“去带来吧。”李云妍淡漠地点点头,陈嬷嬷很快退了出去,找李青荷去了。
李青荷本来在院子里喝茶,与李茂才说着话,却见陈嬷嬷匆匆回来。
“外祖母怎么回事,您怎的这般着急?”李青荷连忙迎上去扶住她,陈嬷嬷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快随外祖母去见侯夫人,侯夫人请你过去说话。”
陈嬷嬷喘着气,焦急地说道。
李青荷一愣,怎的这般突然?
陈嬷嬷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应当是有人禀告了侯夫人,侯夫人昨日受了气,今日你可切记谨慎,莫要说错话了。”
李青荷连忙点头,回说她知道了。
祖孙俩很快来到主院,李青荷偷偷打量主院,心里赞叹不已。
这才是她向往的地方,昨日黄鹂表姐那院子,简直连她家伺候的下人房都不如。
“低头,别到处乱看。”陈嬷嬷轻声呵斥,李青荷连忙低头。
跟着进了主院堂屋内,侯夫人端坐在首位,手优雅地捻着一块点心放入口中,看到她们进来眼皮子都没抬。
“快见过侯夫人。”陈嬷嬷拉着李青荷下跪。
李青荷低着头下跪,也不敢抬头乱看。
“奴婢李青荷拜见侯夫人。”李青荷也不知道自己该自称什么,就称了一声奴婢。
李云妍接过贴身丫鬟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这才开口:“起来吧,你也不用自称奴婢,又不是侯府长大的家生子。”
“虽然你爹如今还是李家的家仆,却与你无关。”
李青荷有些意外,外祖母不是说这个侯夫人性情阴晴不定吗?
好像也没外祖母说的那般不妥啊?
陈嬷嬷心急不已,这个小丫头怎的这般蠢?
侯夫人最是喜欢这般作态不过了,好在李青荷还不是太蠢。
“那小女便多谢侯夫人了。”李青荷依旧低着头。
李云妍玩弄着手上的戒指,轻声说道:“抬起头来,看座。”
李青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主位上的人。
李云妍保养得宜,肌肤白皙,倒也是个美人,不然也抓不住平阳侯的心。
“倒是个标致的姑娘,与本夫人说说那绣娘的来头吧!”
李青荷想了想,没有落座,而是站在那回禀:“回侯夫人话,那绣娘原本是清泉镇赵家的掌上明珠,后来被发现是抱错的。”
“她回归自己家后,或是为了生计吧,就和李记绣坊的莫娘做了交易。”
“后来我哥哥腿断了,小女才知道她给尚书夫人绣制了一件屏风要送给***。”
“先前是小女一家没有完成侯夫人交代的任务,还请侯夫人原谅。”
说着,李青荷又跪了下去。
李云妍一脸责怪,笑看向陈嬷嬷:“陈嬷嬷,你这外孙女倒是个懂事儿的。”
“是。”陈嬷嬷附和着。
李云妍让人将李青荷扶起来,又道:“那本夫人交给你一个任务,你可愿意去做?”
李青荷不解地看向侯夫人,直到陈嬷嬷轻咳提醒,她这才反应过来。
“侯夫人,您尽管吩咐,只要小女能做到,只是侯夫人,还请您救救我爹爹。”
“哦?你爹怎么了?”李云妍眼底闪过一丝不耐,却还是出声询问道。
李青荷便将他爹那个小妾撺掇他,去邱意浓家酒楼闹事的事情说了。
李云妍意外地挑眉:“你是说,那小丫头还在清泉镇开了一家酒楼?难怪近几个月来,清泉镇铺子呈上来的账簿总是赤色呢。”
“倒是让我意外了。”
“李管事好歹也是本夫人娘家的下人,既然你都求到门上来了,本夫人自是不会坐视不管。”
“多谢夫人,多谢夫人。”李青荷一听激动的不住的磕头。
李云妍抬了抬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才开口:“本夫人可以救你爹爹,但是你也要帮本夫人完成心愿才行。”
“您说。”李青荷恭敬地行礼。
“去让她改变心意,将给***的绣品交给你带来给本夫人。”
“若是她不愿,便将人抓来京城,本夫人就不信她骨头那么硬。”
李青荷一听更激动了:“夫人,若是她不愿,就将她兄长,父母抓了。”
“赵家虽然是清泉镇首富,却不能只手遮天,跟您作对,就是找死。”
“她那个三哥如今考上了秀才功名,后面肯定是要参加科举的,有这么多筹码在手,不怕她不妥协。”
“既然她有这门手艺,能为侯夫人卖力,也是她的福分。”
“只要拿捏了她的短处,不信她不妥协。”
“她三哥的前途重要,还是一个尚书夫人的委托重要,想来她会分得清轻重的。”
听着李青荷的话,李云妍眼底闪过笑意:“果然是个通透的丫头,跟你娘年轻时有的一拼。”
“你娘如今可好?”李云妍想到江翠蓉,忍不住问道。
李青荷脸上露出担忧来:“不知道,小女娘与爹和离了,小女以为娘回京城来找侯夫人您了。”
“此次过来一问,才知道,娘她根本没有回来。”
“现在小女也不知道娘亲去了哪里,外祖母说,回头书信去问问两个舅舅,娘可曾去找过他们。”
李云妍神色不变:“当初你娘出嫁时,我便将卖身契还给她了。”
“如今她是自由身,或许是和离后心情不好,想四处走走吧,你娘是个大人了,一般不会有事的。”
“借您吉言。”李青荷听了这话,也松了口气。
“对了,夫人,那邱意浓会武功,如果实在不行要抓她的话,我们怕是不行。”
李云妍看向她,半晌才道:“无妨,我会命人与你们一起回去的,到时候若是软的不行,就直接将人掳来京城便是。”
李青荷一听,顿时欣喜不已:“多谢侯夫人。”
李云妍摆摆手,看了陈嬷嬷一眼。
陈嬷嬷连忙领命,将李青荷又带着退了出去。
等人离开,李云妍这才对身边的大丫鬟吩咐:“还是去调查一下吧,去问问邱家先前去了哪里。”
“是。”丫鬟领命,亲自出府去查探消息去了。
陈嬷嬷出了院子,这才松了口气,倒也没有怪罪李青荷。
“你还算知礼数,没有胡说,你娘的事情,我会书信给你大舅他们的,你也莫要担心。”
“就如夫人说的一般,你娘是个大人了,年岁也不小了,不会有事的。”
李青荷点点头,谢了陈嬷嬷。
陈嬷嬷面色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笑着道:“是个懂事孩子,莫要被京城花了眼,回去清泉镇,日后让你爹给你寻门好亲事。”
“当正头娘子,肯定比大家妾室来得舒适。”
“外孙女明白的。”李青荷不傻。
这侯府虽奢华,阴私也多,她可不会托大地认为,自己可以在这深宅后院中游刃有余地活着。
陈嬷嬷满意地点点头,带着她回到自己的小院。
李茂才看到他们回来,连忙追问:“怎么样?”
李青荷简单说了一下,李茂才沉默下去:“妹妹,你忘了你被那邱意浓教训过吗?”
“我们怕是抓不到那邱意浓的。”
见哥哥这么说,李青荷连忙道:“放心吧哥哥,侯夫人说了,会派高手与我们一起回去。”
“她一个小姑娘就算会点拳脚功夫,还能是京城高手的对手不成?”
听到李青荷这话,李茂才这才舒了口气。
“好,这样我们就不怕了。”
“既然来了,就待上几日,你爹竟然跟你娘和离了,就该让他在牢里吃点苦头。”
“当初求娶时可是承诺过的,这辈子不会纳妾,一个奴籍还敢纳妾,又不是没有儿子,呸。”
听到陈嬷嬷的怒骂,两兄妹都没说话。
他们也是心中有气的,爹爹此次真的做得太过分了些。
李茂才也点点头,神色阴沉:“我不过就是腿断了,又不是死了,爹就那么着急地纳妾再生,的确该给他点苦头吃。”
陈嬷嬷看了他一眼,轻哼一声。
这话里不乏也有讨好自己的意思,她也不揭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