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二月初二,永福宫里,崔婉瑜用过早膳之后总觉得心里发慌,坐立难安,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脸色也是难看的紧。
郑惜年心中担忧,问了柳太医,说或许是产期临近,有孕之人心中烦躁也是有的,只能让人多陪在一旁说说话,或许能缓解一下。
只是今日的崔婉瑜似乎格外不安,郑惜年没有办法,只好在一旁提议道:“姐姐,不如我陪你在外面走走吧,咱们不出宫门,我看你就是过于忧虑了,出去散散步,说不准心情也好些。”
崔婉瑜抚着肚子,无可无不可的应下了,实在是心慌的紧,或着出去走走能好一些。
见她答应了,郑惜年忙亲自给她披上披风,扶着她慢慢走出去。
崔婉瑜怀着胎,身体还算可以,就是精神上格外疲惫些,依旧穿着她最喜欢的紫色绣着玉簪花的衣裳,只是肚子滚圆,身姿也丰腴不少,头上只簪了几支轻便些的簪子,看着倒是有着一丝别样的温柔。
两人慢慢在殿外走着,洒扫的宫人忙行礼请安,崔婉瑜随意的嗯了一声,看着好似心不在焉的模样。
郑惜年只好打发她们做自己的差事去。走了半晌,到了后殿的小亭子里,郑惜年笑着说道:“姐姐累了吧,我们歇一会,我让人端些水过来,姐姐也喝一点。”
崔婉瑜嘴角扯出一丝笑意,说道:“好,你去吧,把素馨姑姑叫过来,我有事要吩咐她,去吧,我在这待一会。”
因为她心情烦躁,不喜欢人在跟前伺候,就连带进宫的贴身宫女,在跟前晃来晃去的也觉得心烦,索性就让她们远远的站在一旁,才觉得心里好受些 。
她到底是月份大了,也怕出什么差错,虽然宫人在一旁看的心烦,到底也不敢让她们离得太远,万一出了什么岔子,可是后悔都来不及。
郑惜年吩咐远远候着的侍书和入画,说道:“我去去就回,你们走近一些,不要发出响动,仔细看着姐姐些。”
侍书点点头,说道:“是奴婢知道了。”两人对视一眼,走到离崔婉瑜十步距离之外,仔细盯着自家主子的动作。
虽然主子自素馨姑姑投诚之后,更加倚重她,不过对她们这两个自小就陪在身边的也不差,知道她俩不是多么聪慧之人,胜在听话忠心,一些隐秘的事都交给素馨姑姑去办。
这也算是对她们的一种保护吧,即便主子近日情绪起伏过大,偶尔也会发些脾气,两人都觉得没什么,只想着等主子生下皇子就好了。
崔婉瑜坐了一会儿,又觉得烦躁起来,起身扶着柱子随意眺望,突然看见右前方有两个小内监正在窃窃私语,因为离得近,又有树木遮挡,若是不出声,还真是发现不了他们的身影。
隐隐约约都听见两人说什么“崔大人,”“断了腿,”“要瞒着主子”之类的话。
崔婉瑜觉得心里一惊,随即安抚自己,或许是别人的圈套,故意扰乱她的心神。
只是他们说的“崔大人”会不会是她的兄长崔允,是不是兄长出事了?不行,他得问个明白。
不过到底也是谨慎之人,没有独自一人前往,反而看着侍书和入画,招了招手。
两人忙快步走到跟前,小心的问道:“主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侍书,你去把树后面那两个嚼舌根子的小内监给本宫揪出来,入画,过来本宫身边。”到底还是身边有人才安心些。
侍书听见有人在主子面前胡言乱语,心中升起一丝怒气,忙快步走到那棵高大的树木背后,果然见两个小内监正在低声说着什么。
侍书仔细看了一眼,有些眼生,心中暗暗警惕起来,见两人旁若无人的继续说着什么流言之类,忙厉声喝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还不给我出来。”
两个小内监一个叫小福子,一个叫小云子,听见侍书的声音,忙转身,讨好的说道:“是侍书姐姐啊,咱们两个没说什么,没说什么,想是姐姐听错了。”
“油嘴滑舌,还不给跟我去主子面前认罪,整日里在背后嚼舌根子,永福宫的规矩都忘了吗?”侍书不理会两人的讨好,继续斥责道。
两人顿时唯唯诺诺和个鹌鹑一般,从上到下的精气神都没有了。明妃对宫里的奴才还是和善,只是若是有人犯了她的忌讳,也是绝不留情的。虽然来了永福宫满打满算不到两日,可这些规矩也是听那些老人说过的。
见两人不敢再油腔滑调的,侍书忙带着两人走到崔婉瑜跟前,让他们两个远远的跪着。
附在崔婉瑜耳边,小声的说道:“主子,这两个奴才,奴婢瞧着眼生,不若叫梁公公来审吧,如今主子身子重要,奴婢扶您回房休息把,让入画在这看着,谅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崔婉瑜仔细打量二人,都是看起来老实本分的模样,挥手制止了侍书的提议,脸上挂着一丝笑意,看起来格外和善,问道:“你们两个是哪里来的?怎么本宫从未见过?”
两人对视一眼,小福子当先答道:“回主子,奴才两人是昨日才拨过来的,是素馨姑姑说永福宫撒扫的奴才不够,特意让内府司送来的 ”
崔婉瑜仔细回想,确实如此,她升了位份之后,确实应该拨一批奴才过来,不过是产期临近,怕后拨来的奴才不得用,才一直没叫人过来挑选一番 。
偏生前几日有两个奴才生了重病,为着她的安全着想,直接把人挪了出去,素馨姑姑也是回禀了她的,她只不过是一语带过,并没有理会。
“哦,看来是本宫的疏忽了,连永福宫新添了奴才都没有注意,起来说话吧。看起来,你们两个人关系还不错,这么巧一起来了本宫这里。”崔婉瑜笑得更加和善了,看起来毫无威慑力。
小云子看了小福子一眼,忙说道:“奴才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怎敢到主子面前污了主子的眼睛,奴才与小福子之前在内府司是分到一起住得,都是做些撒扫的活儿,有幸被姑姑挑来伺候主子,也算是奴才的福气。”
“你二人倒是有缘分。”崔婉瑜前一秒还笑意莹莹的,突然变了脸色,声音也提高了些,厉声喝道:“还不快说,刚才你二人在嘀咕些什么?若敢隐瞒,本宫剥了你们的皮。”